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坑爹小萌物】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,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,不得做商业用途!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凤回成君 作者:群华溪 文案 前二十章正儿八经走严肃女强风,后面全面崩线,剧情各种神展开…… 番外已更新,正式标上完结了。 心情略有点复杂,下一本我要更沉心静气地去写,不希望再让真正的读者有看到最后却很失望的想法。 最后一章加上本文的初始大纲。 内容标签: 天之骄子 女强 励志人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:主角:赵七,(王萍),齐煜,(赵威) ┃ 配角:赵巍(赵文武),周婆婆,等等 ┃ 其它:战场,复仇,女皇 ================== ☆、第一章 背井离乡   “林庄,你没事吧?”阿萍跳入河中,将失足落水的孩子推回岸边,关心地问。   这孩子还没从溺水的惊恐中恢复,他娘远远看见了这边状况,急冲冲跑过来,一把把孩子抱到怀里,却像没看见阿萍一样,自顾自地训责孩子,脚下一点不停留地走开。   阿萍攥紧了拳头,知道自己现在不受村民待见,但自己还泡在水里,这林家嫂子居然都不拉一把,也是让她心寒。   “娘,娘,你怎么掉水里了?”阿萍正准备自己爬上岸,就听见儿子的喊声,面上的寒意散去,露出温和的笑容,手撑着岸边泥石,一个使劲便从河水中跃出。   赵文武才五岁,他以前从未见过娘亲这么厉害的样子,简直就像爹给他说的那些武林大侠一样,一时傻愣在那。   阿萍身上还是湿的,就没去抱儿子,只点点他的鼻子,好笑地问:“怎地傻了?”   赵文武这才腼腆地笑了,问阿萍:“娘,你好厉害啊,蹭一下就跳上来了,你是武林大侠吗?”   阿萍被儿子的童言童语逗乐,这段时间积攒的郁气轰然散去,心下有了一个决定,不过她还是跟儿子解释:“你爹说的故事都是话本里的,其实哪有什么武林,娘倒是练过些功夫,但也只是力气比一般人大罢了。你若是喜欢,娘可以教你。”   事实上,阿萍的功夫没她说的那么简单,若不是嫁人前,病重的老父亲千叮咛万嘱咐,她也不会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。平平淡淡这些年,她几乎都要忘了,那刀枪棍棒在手中挥舞的感觉。   拉起儿子赵文武的小手,两人一路上说着关于武功的话题,很快走到家门口,只是,这家里再没有其他人了。   “文武,娘打算带你出去闯荡,你若是有舍不得的小伙伴,现在就去道个别吧。”在打开家门之前,阿萍突然说到。   赵文武现在哪还有小伙伴,自从爹爹赵巍死后,村里人就当他娘儿俩是洪水猛兽,到处说他们是孤星,克死了赵家三口人,人人避之不及,生怕自家也沾上他们的晦气。   虽说过得不愉快,但赵文武还是不太想离开这里,“娘,如果我们都走了,那爷爷奶奶还有爹爹,他们不就没人烧纸了吗?”他还小,深信只有烧了纸钱,亡人在另一个世界才有钱花。   阿萍忍住突然涌现的泪水,推开家门,入目果然是一片狼藉,她指着那些被抛进来的牛粪死老鼠,对文武说:“他们现在已经这样了,我们还能呆的下去吗?你是赵家最后的血脉,我不能让你废在这个穷乡僻壤里。”   “听着,你以后不叫赵文武了,继承你爹的名字赵威,写作巍峨的巍,他没能完成的抱负,你带着他的名字去完成。”赵威一家原是前朝重臣之后,朝堂覆灭之后,半隐居在这个小村子里,当朝皇帝已经换了五个,行事却越来越荒唐,赵家本打算让赵威出世,结果村里一个青年在山上失踪,赵家父子帮忙找人,遇见大老虎,去的人有一半都受了重伤,赵家父子一个都没挺过伤口感染这一关,同时失夫失儿,阿萍婆婆精神恍惚,摔在灶台边磕到头,也这么去了。   “爹爹的抱负?”赵文武懵懵懂懂的,还不清楚这个词的意义。   阿萍蹲下身子,抚摸着儿子的头顶,“你还小,长大就知道那是什么了。娘先洗换一身衣服,然后去办些事,你不去找谁的话,就在房间里待着,不要乱跑,好不好?”   “好。”文武一向乖巧,当下就到自己房间,拿出一本书,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看起来。   阿萍烧了热水,从衣箱底层挑出一些旧衣服,这些都是家人未曾见过的短打。她还是姑娘家时,从不愿穿不便于行动的裙衫,而且为了便于出入武馆,她都是穿着男式短打,加上她很要强、武术最好,武馆里从没有师兄弟发现她是女儿身。但是嫁了人,这些衣服都被收着压箱底,放了几年有些霉味,她将衣服随便洗洗晾起来,然后洗澡换好干爽衣服,就拿着一个匣子出门了。   快步走到村长家,阿萍在村长关门之前,用力把门推得大开,开门见山地说:“我公婆原已经与你家说好了,赵家迁出芋田村,原有的田地、房屋,你家用一千两纹银尽数买下。反正你们也不想再见到我们母子两个,不如现在就把银子给我,我这地契都带过来了。交易完成,我明日就带着文武离开。”   村长想到赵家那些肥田,用一千两买下来是绝对不亏的,而且今年赵家已经在地里种了粮食,收成好的话,交税剩下的全卖出去,也有近五十银。但他看这赵家也只剩个孤儿寡母,若是用点手段,空手套白羊岂不是更好?   这样想着,村长假意要看地契,便伸手去夺匣子。阿萍岂能不知村长的打算,她这都要走了,自然不怕暴露练家子的身手,手下用着暗劲,一巴掌拍碎了近旁的桌子。村长和村长媳妇被这一手吓得一傻,脑子晕乎乎地按原价买下这些地契。   阿萍收好银票,头也不回地离开,她还要回去准备行李和干粮,可没时间跟未来不再相干的人耗时间。   母子俩要去哪,阿萍心里已经有了打算,只是在这之前,他们还得去给亡人们说一声,顺便去报个仇。   下午阳光很好,洗净的衣物很快变干,阿萍将短打收回,留下一套明日穿,其他的收好。而以往的裙衫都打包,打算丢到山里去。儿子的衣物也挑着合身的带上,冬季的衣服占地方,两人衣服放一个箱子里,很快堆满了。   阿萍还有一些用过的首饰,但这些东西以后她怕是用不着了,但全变卖又不舍得,她与赵威虽是家里定下的亲事,但成亲后也是蜜里调油,这些首饰都是赵威给她买的。   想到亡夫,阿萍心里难受了好一会,若不是还有个儿子,她哪里需要做这许多打算。她从首饰里挑出一件定亲用的玉佩,一对难得的粉珍珠耳环,用赵威的荷包装了,打算自己贴身带着,另外这些只能尽数变卖,换成银票。家里还有一百多两碎银,就带着路上零用,出远门需要的盘缠可不少。   行李很快收拾好,阿萍又忙着取出面粉,白面干粮太打眼,所以她往里面掺了不少杂粮粉,烙成死面大饼,又收了两斤干肉,加上储水的两个罐子,其他的不方便带,也就作罢,反正这些是在人际少的路上吃,到集市便能补充一些新的干粮。   赵文武太小,还帮不上忙,只能收拾家里的存书,打算也带着。   “文武,你不要带那么多书,太占地方了。把你爹、你爷爷有笔注的书挑出来,其他认字书、话本什么的,我明天也去卖了。”阿萍拉出马车——这在村里,也就是赵家才买得起的奢侈品,所以阿萍可以收拾四季衣物,还允许儿子带着重要的书籍。   赵文武其实不舍得那些话本儿,这些都是爹爹拿着给他讲故事的书,现在爹爹没了,他只有看书的时候,才觉得爹爹还在身边。但赵文武不想给娘添麻烦,他只偷偷留下爹爹最常说的那一本,混在娘亲要求留下的那些书里。   “文武,趁着天还没黑,我们去给你爹、爷爷奶奶烧柱香,告诉他们我们要出远门了。”阿萍用小篮子装好拜祭用品,按老道理,这些人死去才两三个月,她不应该这时候离开,但是这村子已经容不下他们了,想必赵家老祖宗也不愿意他们在这被人欺负。   到了赵家坟前,阿萍摆好一应物品,给他们烧纸钱,一边解释他们娘俩离开芋田村的事。   “公婆,你们莫要怪我自作主张,但这样的环境,对文武的成长很不利。我父亲没有对你们说过,我虽然会些书画,但其实是个练武的,带着文武出去,一般人也欺辱不了我们。   我将文武改了名字,现今不知道朝中可还有人记得前朝赵家,但是以防万一,在外我就不能说祖宗名讳了,让文武用着他爹的名字,既是为了让他记着他爹,也是为了安全,往后就算这村里有人出去,你们的身份曝光,他们也是没法联想起这孩子的。   我不会改嫁,赵威对我好,我不会忘记他,在外用女儿身多有不便,我将伪装成男人,用文武父亲的身份照顾他,同时也化名赵七,铭记我是赵威的妻子,总有一天,我会带着文武让我们赵家再次光耀门楣的。”   阿萍絮絮叨叨在坟前说了许多,既是说给亡人听,也是说给自己听,她知道,明天之后便不会再有安逸的生活了。而且,她未说出口的是,这次促使她做出这样决定的,更多的是她曾经的野心、力量还有仇恨。   纸钱烧完,天都暗了,阿萍再忍不住眼泪,紧紧抱着儿子,“儿啊,往后我就是你爹,你忘了芋田村吧,你是赵巍,是我赵七的儿子!”   赵文武感受到衣领被娘亲的眼泪浸湿,内心也突然涌出一丝悲痛,他不懂为什么,但是,他朦胧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,他们要把爹爹、爷爷奶奶抛下了,他望着赵家刻意建的简陋的祖坟,哀嚎大哭起来。    ☆、第二章 杀虎复仇   阿萍,不,她已改名赵七了。   她将哭累了的儿子擦洗一番,等他陷入沉睡后,出去锁上房门,到柴堆后取出一把柴刀,带着灯笼和火折子,独自上山去。   若是知道山上是有老虎,那赵七无论如何也会阻止丈夫和公公上山,他们俩都是书生,虽然体格还算可以,但哪里会是这山霸王的对手。如今她要带着儿子远走他乡,临走之前,总得给他们复仇,也算是除了山中一害,报了百多年前的村长收留赵家的恩情。   两月前发生意外后,幸免于难的村民中有人说过遇害地点。赵七根据那人描述,很快找到一片有碎衣物和腐肉味道的地方。老虎会到这里来,说明他的活动范围就在这附近,赵七也不急,细心观察附近环境,时而翻动草丛。   “有新鲜粪便!”赵七赶紧用长棍翻了下,发现粪中带着动物毛发,无疑是食肉动物的粪便,随后她又在较软的地面找到几个碗口大的梅花脚印,更加确定老虎就在这附近。   “嗷呜”,夜间是老虎觅食时间,赵七听到这声音,知道不用再找了,循着声音,小心地控制自身动静,慢慢接近它。   等赵七能看见老虎身影时,它正在进食,它大约是刚刚捕捉到一只小野猪,兴奋之下才会吼一声的。不过,这就是它的最后一餐了。赵七眼睛一眯,看准老虎的喉咙,弓着身子迅速冲上去。老虎敏锐地感知到这边动静,停止了埋头食物,抬头看是什么东西敢打扰它进食。   正是它这微微抬头的时机,赵七已经到达它身边五米之内,老虎被赵七的杀气激怒,吼一声,主动迎上去要咬住她。赵七唇边勾起冷漠的弧度,身子突然下倒,在老虎未反应过来之前,单手撑地保持平衡,另一只手抄起柴刀,狠狠割向它的喉咙。   一刀得手,赵七不做纠缠,手脚一同使力,急速从原地弹开,暴怒的老虎一爪子拍空,身体前跄了一下,鲜血从喉咙处喷射出来,但它还有一战之力,身为山中霸王,它即使是死,也要拖着敌人一起。   赵七身形灵巧,借助大树和山石,不断跳跃、奔跑,更换着位置,而追逐着她的老虎却渐渐失力,不甘心地轰然倒地,精壮的身躯上贱满了自己的血液,血腥气引来另外一些食肉动物,但却没有敢过来一探的。   等老虎气息断绝,赵七才接近它,将它一脚踢翻,从喉咙伤口处开始,手下利索地用柴刀划破它的腹腔,将皮扒下来作为战利品。她打算路上抽时间将皮子鞣制了,铺在马车里也能让儿子坐的舒服些。   不理会其他在观望的动物们,赵七带着皮子,先到村边河里冲洗,一边洗去自己身上的血腥,一边大致洗洗这张虎皮,刮去上面的肉脂,省的路上变质发臭。这是今天她第二次泡在这河水里,但她的心态已完全不同,明日之后,这世上谁还会记得阿萍和赵文武呢?   鞣制皮子需要的时间较长,反正马车就他们“父子”用,她还要在外面赶车,在车里放个盆子浸泡虎皮,等鞣制好了再将盆扔了,也不会占空间太久。   有了计划,赵七夜里只是稍睡了一个时辰,天没亮就起来,给马再喂些草料。因怕碰见熟人,她这男人打扮不好解释,她还用剪刀给马修剪了毛发,换上没用过的新车辕、车横,又换了条不同颜色的新套绳,连车帘都临时赶制了两面替换上,绝对叫人没办法再一眼看出,这是赵家的马车。   做完这些,她看看马车里面,觉得座位太窄,不好躺着,便又去屋里拿来俩个方凳,放在马车车座旁边,然后垫上自己的被褥,这样儿子也能在上面睡觉。   “赵巍,赵巍!”赵七轻轻唤着儿子,但赵文武还没习惯这个名字,一时没从睡梦中清醒,赵七只好推了推他。   “娘,怎么了?”   “现在开始,你不能喊我娘了,要喊爹爹知道吗?”赵七一边纠正着称呼,一边把衣服拿给儿子,“快起来,趁村里人都还没起,我们这就动身离开。”   “好吧。那爹爹,我们要去哪呀?”   “边城。反正是比较远的地方,等我们到那,估计都是一年后了。”正因为还有一年的缓冲期,赵七并不担心儿子在人前会喊错爹娘,而且她自己也可以用这一年来改变体型,让自己更像个男人。   这房子的地契已经给了村长,赵七可没打算等他过来交接,家里除了不要的衣物被褥都扔了之外,其他一应家具都原封不动,倒是让那村长占了便宜。只是赵家本身就不缺钱,赵七懒得斤斤计较,只想早点赶路,先去镇上换些东西,尽快离开这地方。   赵巍适应着自己的新名字,嘴里不住循环说:“我叫赵巍、我叫赵巍……”直到坐上马车,他突然有些害怕,“娘……不是,爹,就我们俩走那么远的路吗?爹爹说过,路上都是有劫匪的。”   赵七知道儿子说的爹爹是指亡夫。这就要离开了,她回头仔细看这赵家的青砖瓦房——她十六岁嫁进来,在这住了七年,这里有她最美好的爱情、亲情,但是她没法再做一个普通的妻子、母亲了,这里的欢乐他会永远记着,如果她的计划真的实现,他们一定会回来接一家人团聚。   用衣袖拂去眼泪,赵七强笑着说:“别怕,你看见这张虎皮了吗,这是我晚上去打的。我连老虎都打得过,怎么会怕劫匪。我是你爹,有爹在,做儿子的就不用害怕。”   老虎皮已经被刮去皮毛内侧脂肪,现正被泡在草灰水里,本来赵巍还奇怪车里怎么放了一个盆,知道这是老虎皮,好奇地用手拨了下,然后想到了什么,问:“是害了爹爹和爷爷的老虎吗?”   “对,我已经给他们报仇了。等这皮子鞣制好,你要拿着当坐垫也好,放地上垫脚也好,随你处置。”   赵巍皱着眉,狠狠地瞪着盆里的皮子,好像要吃了它一样。赵七揉揉他的头,劝道:“快去坐好,如果困的话,就把被子摊开盖着睡,夜里还是有点凉的。”   “好。”赵巍确实还很困,之前哭过的眼睛肿胀着,很是难受,听话地在铺了厚厚一层垫褥的车椅上躺下,意识很快又模糊了。   赵七把一个抱枕放在儿子外侧,防止他往外翻身,看他确实熟睡了,才关上马车门,自个坐在车右边木板上,扬起马鞭,驱使这匹棕色马跑动起来。村里的路不太平坦,好在赵巍以前经常坐马车,习惯了颠簸,并没有被弄醒。   芋田村很快消失在身后,赵七到达镇上的时候,天恰好微亮,有勤快的食铺开了门正做准备工作,赵七寻了一家以前从未来过的小店,把马车停在一边,坐在外边小桌上等早点,也是等对面那药店开门。   “这位小爷是从哪来的,怎地从未见过?”店老板是个话多的,他看赵七眼生,但不像个粗鲁人,这才好奇地搭话。   “哦,我是赶路路过这里,好容易碰见个小镇,坐会歇歇脚。”赵七面不改色,她本来音色就比较低,这会沉着嗓子说话,也跟一般的小生无二。   赵家的马车也是很平常,棕毛马是最平凡的马,马车本身也是大路上常见的那款,她将车身外边原本的装饰都撤了,也没谁觉得马车眼熟,早上还没到人多的时候,赵七并不担心被注意到。   “哦!”店老板恍然,正要继续问些别的,不过他妻子这会已经烧热了炉子,怕顾客等的急了,急忙忙走出来热情地问:“小爷,可要现在就给你下碗面条?”   “不急不急。我还要等对面药店开门,购置些常用药材路上用。”赵七打算等儿子醒了再一起吃,所以显得很悠闲,跟老板、老板娘偶尔交谈两句。   大概是因为马车里毕竟没有床上舒服,赵巍很快就醒了,他茫然地揉揉眼睛,想了一会,才记起他和爹已经离开芋田村了。   “爹!”他喊了一声,赵七听到声音,打开车门将他抱出来,让店老板煮两碗肉丝面。他们先吃了饭再去买药,也免得饭后就赶车会不舒服。   吃完面条,赵七就让赵巍还去马车里坐着,小孩子没做什么乔装,真那么凑巧有面熟的路过,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。   药店不做大清早的生意,所以一直等到阳光有些刺眼的时候,才有伙计来开了门。赵七拜托店老板稍微照看一下马车和儿子,自己进药店很快挑出自己想要的药材,让伙计一一用油纸包装好,放在一个箱子里。   伙计一大早开门就做成大笔生意,心情愉快的很,箱子便当是附赠的了,也不管赵七是没带药方乱取药的,他这是药店,又不是医馆,只要不是药材本身出问题,客人怎么吃都跟他没关系。   赵七买好药,回来将药箱塞到马车里,然后谢过店老板,在他桌上放了一块特别小的银子,没等他说什么,便解开马绳坐到马车上,驱使马小跑起来。看他们离开,老板喊道:“小爷,你这钱给多了啊!”   “我们把马车停放了那么久,影响你做生意,就当是补偿了。”赵七头也不回,加大嗓门解释了一句,就这样离开了原泰镇。    ☆、第三章 路遇老妇   当朝皇帝昏庸,但他们从前朝偷来的疆土很广阔,原泰镇已经是偏远小镇了,但靠近国界的边城更远。   赵七并不急着赶路,这一路上她还有些准备要做,一是她还得将功夫再练练,二是要锻炼儿子的独立性。到了边城,她一入伍,哪还能天天看顾儿子,只能在那买间房屋,请个大婶照顾罢了。   出行的时候正是七月,一路风吹日晒的,赵七的肤色很快变成小麦色。   “哎,爹!你看,前面是不是有个奶奶啊?”因为途中无聊,赵巍时常也打开车门,看看沿途风景,这不,他远远就望见前头有个老妇。   赵七皱着眉,这段路她以前随父送镖的时候走过,附近应该是没有人家的,这一个老妇人,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?   老妇人坐在道路边,懒懒靠着一颗大树,一副极度冷漠的样子。赵七本来不想惹事,以她自己的经验,在野外不去招惹陌生人是最安全的,但在总说着大义的赵家生活几年,儿子也是赵家人,她想着还是问问吧,也不靠近,只将车停在离她有段距离的地方,开口问到:“这位老人家,你……”   恰好此时一阵山风吹过,赵七敏锐地问到一股药味,不过却不是什么迷药,倒像是镇痛的药物。以前镖局里有人受了伤,痛得厉害就会敷一点这个,但多了就要人命了。   赵七眯着眼,审视着这个老妇。老妇动也懒得动,只微抬眼望望,冷淡地说:“小生……小娘子,我是一心等死的人,你莫要扰我。”   “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女人的?”赵七可不管这老妇说什么等死,要是女儿身被看破,她不介意用点手段让她闭嘴,她要做的是大事,万不能放过一点意外。   “呵,”这老妇漏出嘲弄的笑容,“老身开了半辈子的妓院,若是男女也不分的话,那也不用在皇城混下去了。”   “你是从皇城来的?”赵七这倒有些意外了,皇城离这可远着呢,她一个老人家,没道理专程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等死。   老妇还是那副表情,嘲讽地说:“皇城?分明是座死城了,里面只有一群行尸走肉的家伙,供养着宫里那堆王八蛋。”   赵七眼角一跳,她恨那些人,赵家也不喜那些人,但他们都从未说出口过,毕竟皇帝虽昏庸,但探子却不少,毕竟他们就是靠这本事,从前朝夺来的江山。   赵家隐居在偏远的小村,尚且不敢让子孙走出去,等了百多年,才实在看不下去人们过得越来越糟,要重新考官救民。不过本来赵七就不支持这个决定,一个国家岂是一个官员救得活的,若要救世,当取而代之。   “老人家慎言。”赵七不对这句话做什么评论,她看出来这个人有些故事,但谁没有故事呢,她自己也是背负着仇恨的,家传的镖局被打杀的七七八八,自己家破人亡,连拥有那个姓氏的权利,都被剥夺了,任谁不恨那始作俑者?   老妇目光一闪,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“小娘子啊,老身我看人可精着呢,你刚刚那一瞬间,表露出的可是跟我相同的仇恨。哼,我没什么好活的了,但可气的是,我还没能给我儿报仇。”   “老身现在心情不错,小娘子,你若是狠狠心,我这有东西对你有用,只要不脱光衣服,保管没人能看出你女儿身来。如何,想要吗?”   赵七有办法让自己外表尽可能坚毅,但她这已经穿的高领衣物,还晒成这份模样,这老妇仍然一眼认出性别,怕是有些门道,要是弄不清这件事,她也没办法安心去参军啊。   “你我萍水相逢,我为什么要信你,你又为何要帮我?”赵七显然动心了,但她还是要试探一二。   老妇冷哼一声,“我在皇城没能做到的事,恐怕你也做不成。不过,有人愿意接我的路子,去给皇宫里的人找麻烦,我死的更开心。”   “这您可就说错了,我只是换个地儿过活,巴不得离那皇城远远的,那还会去找那些大人物麻烦啊。”赵七即使有逆反之心,在她有那个实力和势力之前,绝不会跟任何人透露。   “得了吧,你一个女人,就敢带着一个孩子远走,八成是有所倚仗。可我看你若换回女身,也是姿色、体态皆平平,马车内部装饰一般,可见就算是有些财力,也是一般富有罢了,你家没什么背景。而远行最担心的,就是刁民流寇,你这副爽利模样不像装的,可是习武之人?”   赵七从未打算隐瞒身怀武技一事,所以听老妇这么说,也无动于衷,她关注的,是老妇为什么确定地认为,她会去找那些人的麻烦。   老妇吧唧一下嘴,似是有些渴了,不过她身边明显没有水壶,只好伸出舌头舔舔嘴唇,让自己好受一点,才接着说:“这当朝的王八蛋们,最痛恨习武之人,发现了就直接送到军队里去,活下来是本事,活不下来是省的他们影响治安。   整个皇城,没有一家人敢偷偷习武的,小娘子你虽然极力掩盖了,但你说话还是带些皇城那一片的口音。这让我想起了一家人……”   赵七背在身后的右手顿时握紧,心中涌现出杀意。   “呵,老身我没打算活着,你也不用怕我走漏消息。”老妇人似是想到了什么,哀声叹气好一会,突然说:“小娘子,老身我这渴死了,给我点水喝可好?人老啦,要死也想死舒服点。”   赵七脸一僵,转身从车厢里取出一个木杯,从水罐里舀了些水,眼神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车底的药箱,但她没多做什么,跳下车,单将这杯水递给老妇。   老妇急忙牛饮下去,大约是喝的急了,还呛了两下。   “唉,舒服多啦。”老妇把杯子还给赵七,声音也没刚刚那么沙哑了,“老身我虽然是开妓院的,但那些姑娘们也不是我骗来的,都是活不下去的人家啊,卖了女儿,或是孤女什么的,我不收留,她们也没法在那儿活下去。不愿意卖身的呢,我尽量让她卖艺,但总有我护不住的时候,她若是愿意,我就给她一杯毒酒,一了百了。”   不知道为什么,这老妇突然说起自己的事情,赵七反正今天肯定是要露宿野外的,也耐心听她说下去。   “可怜啊,可恨啊。我养着她们,本来是要打探朝中秘密、谋杀一些人的,但是时间久了,我就不舍得让姑娘们犯险了,我把她们都当闺女一样,虽然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,但想开了,也这样活着罢。   我儿死的冤,可是本来复仇就很难,我想着,不如就跟这些姑娘们好好过日子。等我再攒些钱,就带着她们远走他乡,能嫁人的嫁人,不行的从流民那买个孩子……   可是,不知怎地,我开妓院前几年曾经打探朝堂、官员信息的事,就被捅出去了,那些杀千刀的混蛋啊!”老妇人眼中涌现泪水,没有开始气定神闲的模样,显得十分悲痛,“他们把我的姑娘们……当众羞辱啊,没一个人愿意再活下去,只有我……”   老妇想到那天的场景,楼里面一片狼藉,楼外面一群人围观嘲笑着她们,姑娘们一个个自尽,阿红坚持要穿好衣服,对她说:“阿姆,我叫你一声阿姆,你将我们烧了罢,带着我们的骨灰,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,让我们清净、干净地去投胎可好!”   所以老妇没有同她们一同赴死。也因着她未曾打探到更多的信息,宫里那位觉得没必要杀她,看她被侮辱、被折磨得不成人样,他听底下人说笑话一样说着这些事,连饭都能多吃一些,才让她带着骨灰离开了皇城。   “呵呵,狗皇帝还派了人跟着我,看我的笑话,等我埋好闺女们,跟着来的人都做了陪葬品。”   说完这些,老妇像是放开了什么,转而说:“皇城曾经有个王朝镖局,说到血脉,还同那狗皇帝有些关系,不过血缘上远的很了,只不过有一样的王姓罢了。他们能在皇城做镖局,能开武馆给自家弟子练武,也是因为这个王姓。但他们也败在这个姓上。   狗皇帝觉得自己高贵,外面人居然跟皇帝一个姓氏,太有损皇威,随便找了个油头,说王朝镖局私藏兵器,意在谋反,就把镖局上上下下全都灭了。啧啧,真够心狠的,这可是他一个老祖宗的后人啊。”   赵七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来,再也无法保持淡定。   “我只恨那狗皇帝,我们的仇人是一样的。如果你要报仇,我能帮你就帮,但是有一点你要答应我——如果你真的能走到他面前,真的能弄死他们这群疯狗的话,放过他后宫的润妃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里埋个梗。 ☆、第四章 生命可贵   赵七沉默许久,才放松握紧的拳头,赵巍坐在后头的车厢里,没敢说一句话打搅她们。   “好。”赵七这是默认了自己逆反之心,同时,也是对这老妇所说的帮助动了心。不过,若是老妇这是在耍她的话,那赵七可不会管她是个将入土的老人,总要叫她不好受的。   “对于你来说,长期女扮男装难点有四,一是喉结、二是胸部、三是葵水、四是音色,你个头约有七尺半,说是身材矮小的男人也可以,而外貌更不需说,你估计也是处理过了,看起来并不娘气,所以身高、外貌这两点不用再费心思。   你胸部本就不是很明显,又是个练家子,只要像男人一样锻炼肌肉,自然而然就小了;我这有两方药,一个是现成的药方子,你自个找家药店取药便可,每七天服用一次,半年之后,再无葵水,不过,这也意味着你再不会有生育功能了。”   说了一大段话,老妇歇下来喘口气儿,便将药方说与赵七,让她记着。这个方子还是从一个老大夫那弄来的,虽说是给姑娘们绝育的,但这个方子在同效果的药方之中,是对女人伤害最小的,所以需要长时间服用。   “另外,你可去寻一些雄性动物,取它们的生殖器,每月食用一次,自身毛发会慢慢增多,音色也会变深沉,喉结有可能会变得明显一些。只是,这样做有碍寿命,你若是担心这个,可以平时多做些伪装,不吃这味药。”   听老妇说完,赵七皱起眉,她不怕吃苦,也不怕寿命变短,只是有件事她还是没搞明白,“老人家,可否说一下,你为何一眼就看出我是女人了?”   老妇叹一口气,“你装的已经很好了,就连耳洞都用上了少见的男式耳环,只是,你带着这孩子,母爱是藏不住的。母亲和父亲,他们与孩子在一起的氛围不一样。这个我不好说,只是直觉罢了。”   “好一个直觉!”赵七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句,随后沉默良久,提议说:“老人家,我看你也不过是受点外伤,未动筋骨也未动内脏,仔细养养,说不得还能活个十几年。报仇这种事,自己看着仇人死去,才能解恨达到目的吧。”   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老妇的口气有些不愉快了。   “这不是说的很明显吗?我想让你跟我们一起走,一起反了这皇朝。”   赵巍小手一抖,他虽然小,但他还是知道“反了”是什么意思的,爹爹给他说过,当朝就是反了前朝,才夺得了皇朝的掌控权。   “小娘子是想收我为己用?呵呵,”老妇再次变成最初那副冷淡的样子,“不要贪得无厌了,老身一心求死,没道理为你这个路人,再在这世上平白多受折磨。”   赵七仔细想了,觉得有了这个老妇,她行事会方便许多,至于能不能完全信任,她再多观察试探便是了,首要之事,是得先把人拿下。   “你在这世上明明还有牵挂,若是死了,怎么知道那人过得好不好呢?”赵七本来想说,她修书一封给那润妃,但到底没用这种威胁的法子,免得平白生了嫌隙,“我猜想,那个人,也是因为知道你活着,才委曲求全地活着吧?”   “你!”老妇气的发抖,没想到赵七从她的话中,能猜到这么多东西,早知道就不理这家伙了。   “我并非是在威胁你,你若不愿与我一道,我也不勉强。我只是想告诉你,生命可贵,尤其是你身上的命不止一条。无论是活人,还是死人,至少他们有意识的时候,都是希望你活下去的。不然,你不会出现在这里。”   “哼!”老妇冷哼一声,却没了什么气势,“我姓周,你唤我周婆婆便可。”   赵七眼睛一亮,知道这事是半成了,上前去扶起周婆婆,套近关系说道:“周婆婆,还敢问问您,为什么千里迢迢从皇城跑到这地儿来?”   “唉……”周婆婆就是想留给阿红她们一个清净,才没有说完那件事的后续,但这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她还是把专程送骨灰的事仔细解释了,“姑娘们不愿意死在那里,我一路北下,看这一片山清水秀的,又少有人烟,就在这里找处地方,给她们做了埋骨地,也希望山杰地灵的,能护佑她们投个好胎。”   赵七觉得这周婆婆倒有情谊,按她说法,她最初虽然收留了这些女人,但实际是要利用她们的,没想到在一起时间长了,就都当做家人了,还为此暂时放下了仇恨,最后专程跑这一趟,全了姑娘们的心愿,当真是尽心尽力了。   有情的人最好掌控,但赵七不想掌控她,她有另外的打算,有时候,感情是最好的套牢方式。   周婆婆确实放不下宫里那个人,她本想着,自己受了伤,马车没了,走也走不到哪去,干脆等死吧,她死的远远的,狗皇帝不一定会让那人知道她的消息,但是现在,她还想有机会看看那个人。   赵七为周婆婆查看了伤口,她只不过是大腿上被砍了一刀,而且砍她的人似乎有什么顾忌,并没有砍得太深,伤口最深也就小拇指头的长度,这个周婆婆自己会处理伤口,即使在天气湿热的情况下,伤口也未感染恶化。   “我的伤没什么,就是不便于行走罢了,就像你说的,养养就能恢复。”周婆婆在赵七搀扶下,爬上了马车,她此刻心里有了新的盼头,面色显得更精神了些,还摸摸赵巍的头,以让两人更亲近一点。   赵巍人小忘事快,等赵七再次坐上马车,马车在山林间的道路上奔驰的时候,赵巍也就把那句“反了王朝”抛之脑后,一边好奇地看着路途风景,看着飞过、窜过的小动物们,一边偶尔好奇地打量周婆婆。   周婆婆也不说什么话,只微微笑着看他,小孩子好奇心重,但也怕生,所以周婆婆在等,等赵巍主动搭话。   “周婆婆,你要跟我们一起去边城啊?”赵巍没能忍多久,很快就想跟这个陌生人说话了。   “原来你们是要去边城啊。我跟你们一起,你们去哪,我就去哪。”周婆婆回到,心里暗暗思量,这个小娘子带着儿子去边城,到底是什么打算。   赵七还要注意驱使拉车的马匹,所以并未回头看他们,听出周婆婆有些疑虑,她直接插话道:“我打算入伍从军,现在的皇帝对文臣把控太死,皇城那里绝对是不好入手的地方,但北方边城不一样,皇帝一向讨厌武夫,也不觉得武夫们的风吹草动能瞒过他,所以对边城管的反而松一些。我们习武之人有句话,叫做一力破万法,任他走狗多少,任他暗线遍布全王朝,只要掌控了足够的战力,我就有把握,打破皇城的大门!”   赵七说这些话,也不避着儿子,在她看来,等儿子再大些,也要做些事情了,而此刻开始,也得把周婆婆当成自己人,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互相知底才能更好地合作。   “赵巍,你听着,今天我说的话,也就这没人的地方才可以讨论,见了旁人,绝不可以提及,不然我们就都会死,知道吗?”在坚定自己心中想法之后,赵七决定要更严格地培育赵巍,否则她不会再有别的孩子,就算是成功打掉王朝,也无人可继承这江山。   “好!”赵巍懵懵懂懂的,却知道听“爹爹”的话准没错。   “原来你儿子姓赵。”周婆婆插了一句。   赵七这才想起来,刚刚气氛太严肃,她都没有介绍自己,所以用着抱歉的语气说:“刚刚忘记介绍我们了,我现在叫赵七,我儿子叫赵巍,叫他小巍就行。”   “唉。”周婆婆叹一口气,她既然猜出赵七出自王朝镖局,就知道她本应姓王的,不过,有狗皇帝那荒唐的诏书在,这天下,不可能再有非皇室成员姓王了。   这段话之后,大家似乎形成了默契,不再提过去的事情,只像普通远行的行人一样,在野外露宿,碰见城镇就去购买补给品。赵七买了周婆婆说的药材,开始了终止葵水的疗程。   因为是一路北下,环境很快就变化了,路途上的高山减少,动物也减少,赵七一行三人都未在北方生活过,对越来越干燥的环境有些不适应,加上天热,赵巍经常会流鼻血,赵七只好备了一瓶芝麻油,时不时给赵巍抹上一些。   “这还没到边城呢,不知道那苦寒之地,我们能不能适应下来。”赵七料想了很多,唯独忘了考虑地域环境的变化,她是大人还好一些,但赵巍和周婆婆一个小一个老,真不知道能不能在拿生活下去。   “都做了这个决定,哪有反悔的余地。人是最能适应环境的了,开始可能会不舒服,时间一久,我们就与当地人没什么分别了。”周婆婆倒是看的开,只是这样可能要辛苦小孩子。   赵七决定将行进速度再放慢一点,路上自己练习武艺时,也开始教赵巍打磨身体,只是对孩子的磨练,需要把握好一个度,否则就会伤到他的身体,影响到他的成长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注:古代各朝一尺长度不一样,本文架空,此处一尺为22.5cm。也就是说赵七(阿萍)身高大约有一米七。 ☆、第五章 边城之外   一年半之后,赵七一行人到达了边疆区域,这里天高地阔,却没什么人气,即使能碰到人,也都是士兵们的家属。   “再有几天,我们就能进边城了。以这个情形来看,我们在边城买一片土地也花不了多少银子。若是有现成的房屋,那就最好了,省的再等。”目的地近在眼前,赵七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,这一路上她是最辛苦的人,好在她从小习武,身体底子好,不然这一路风吹日晒雨淋的,一般人也撑不下来。   周婆婆也是被马车颠的天天难受,此刻也期盼起来,她怀里抱着还在睡觉的赵巍,感叹道:“终于到了,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是没被颠散,你也能好好休息几天了。我看着你都心疼啊。”   这一路上三人关系亲近了许多,周婆婆有时也会强势让赵七休息,赵巍也能安安心心睡周婆婆怀里,这三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家子一样。   赵七年龄未到二十五,只是这一路的折腾,让她看起来更成熟了些,加上她少量进食了改变女性体征的东西,身高都增长了一点,整个人显得很刚毅,即使个子在男人中仍然不高,但任谁看她,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女人了,就连赵七自己,都将自己当真正的男人看待,毕竟只有骗过自己,才能骗过所有人。   目的地变近,赵七赶路更急一些,直到天完全黑,才将马车赶到一块小丘陵旁边休息。   “七郎,”周婆婆唤了一声,在赵七要求下,周婆婆都是这样称呼她的,他们认作了干母子,去边城便以一家人的名义定居,“你快进来睡会,我到外边看着。”   “阿娘你不用出去,外边冷的很,你坐在里面,时而翻开车帘看看便是了,这里基本没人,夜里哪有多少危险。”   “哎!”周婆婆应下,自从进边疆地域之后,地广人稀的,确实不用怎么看顾车子。两人轮换着看,还是为了以防万一。现在外面冷,呼出一口气都觉得要冻成冰了,在车厢里看看也不碍事。   正是大半夜,马车外面冷风呼呼地吹刮着,周婆婆困得睁不开眼了,正要叫醒赵七,忽地听见外头有人群在靠近。   为了取暖,马车里是点了小火盆的,上边长热着一壶水,当车帘被风吹起一角时,微微的橙色光芒就会透出去。   周婆婆觉得这些人不知好坏,急忙叫醒赵七赵巍,做好应对他们的准备。   “嚯,弟兄们,这居然还停着马车。嘿,马车啊,可真有钱。”一个粗犷的大嗓门喊道。   赵七一听这话,就有些皱眉,恐怕他们来者不善。但初来外地,最需要避免的就是跟当地人发生矛盾,赵七揉揉眉心,让自己精神一点,面上摆出一副憨厚的笑模样,打开车门跳下车去。   今夜里没有月光,星光也被乌云遮挡住,那群人只有一支火把,但在空旷的环境下,这火光照不清几张人脸,赵七只凝视一会带头那个人,然后笑着说:“这位大哥怎地这么晚还要出来做任务么?”   那人穿着士兵服装,但与身边身后其他人的略有不同,大概是他们的头头,所以赵七只与这人问话。   “哼,”这身材壮硕的汉子哼一声,往旁边啐了一口口水,语气十分不爽,“是啊,我们这些小兵小卒,不就得做这些人家不愿意做的巡视任务么。你们打哪来的,过得这么滋润,还能搞辆马车坐坐。”   在这地方,马都是战略物资,除了前线急需物资,不然他们连拉货都是用牛,谁会搞一匹马来拉马车。就连将军出行,也只是单骑一匹马罢了。   赵七仔细一想,便明白这一点了,但这群人语气不好,却没有一上来就要什么东西,她也不想与他们交恶。   “这位大哥您可别说笑了,我千里迢迢赶到边城,若不坐马车,哪能过得来。”赵七摊摊肩膀,表示自己的无奈。   带头那汉子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,变得有些防备,问赵七:“你还没说是打哪来的呢。莫不是间谍吧。”   “哟呵,大哥这话可别乱讲,万一这么远的还传到皇城,我这么久的路就白赶啦,还得被带回去审问。”   “你是皇城来的?”这汉子面上明显更不待见赵七了,赵七心中有了些想法,待这汉子刚问完,就回到:“大哥误会了,我这还带着一老一小,从皇城到这,一年半可不够使的。”   这群人有些不耐烦了,后面有人说:“胡大哥,我听这小子说话就烦,要不我们把他绑起来带回去再问吧,省的在这浪费时间,我们还要巡查四周呢。”   赵七连忙说:“且慢且慢,各位兄弟们,我真没什么问题啊,我阿娘是安城人,住的离皇城近,远嫁到我父这边,我们一直在源城生活,前段日子我家得罪了当地官员,生意做不下去,我觉得我体格还可以,想着与其在家乡受气,不如到这里来拼搏拼搏。”   “哦?”壮汉听完审视着赵七,看她个子不大,但也不像很文弱的样子,于是打算试一试她,“既然有信心跑边城来,那你先在我手里过几招吧。”   壮汉后头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,明显是不看好赵七,觉得自家老大可能就是手痒,想找个人揍揍舒缓一下。刚刚说要绑赵七的人还说:“你小子叫什么?要是你在我们胡大哥手上撑个五招,我请你吃酒。”   在边城最难得的便是酒,在一般军人士兵中,赌吃酒这是最大的看得起了,不过这人也是觉得赵七做不到,才说请吃酒。   赵七对自己的武力有些信心,但她一向谨慎,还是仔细看这壮汉走的是什么路子,嘴里应着:“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,我这初来乍到的,还摸不清这边规矩,希望各位与我说道说道。”   “嗨,没什么规矩,见到比你等级高的就听人家的呗,”还是那个说要请吃酒的汉子说话,“在军队里面,听上面的安排做事。就算休沐日,在外边碰到等级高的,长官让你去做点什么,你也得去做。诺,像现在这种情况,你是未入伍的新人,我们胡大哥是队主,手下管着两百人的步兵小队,他说要与你比试比试,你就得比试比试。输了请我们吃顿好肉,我看你应该请得起吧?哈哈哈!”   “多谢这位兄弟讲解。”向刚刚说话那个汉子行了一礼,赵七随后看向这个胡大哥,似是询问怎么个比试法。   “我也不欺负你一个刚来的,你还不一定能通过入伍考验呢。大杨,在我身周画个大圈,”胡大哥指挥着刚刚说话的汉子,以他为中心,用木棍迅速画了个大约半径五尺的圈,然后他后退一些,在中间画下一条分割线,对赵七说:“你也进这个圈子,我们各占一半地盘,下盘稳住,我让你你先攻击,谁先出了圈,谁就输。”   这胡大哥确实是不想占便宜,才用的这种比试方法,不过要是他真定个现场比武,那说不准会输的很惨。赵七从小气力就远胜他人,用个天生神力的嘘头,趁胡大哥不备将他推出去,这样也不会太让他难堪。   心中有了思量,赵七让担心地看着她的周婆婆和赵巍回到车厢里,免得他们受冻。   “胡大哥,还请手下留情。”意思意思谦让了一句,赵七淡然走入属于自己的那半圆,装成刚习武不久的人,做出个不太稳当的马步来,示意她要开始了。   大杨举起唯一的火把,站到圆圈中间线一边,为他们照明。   胡大哥扭扭脖子,动动手臂大腿,觉得身体不僵硬了,点头让赵七开始攻击。   赵七眯着眼找时机,假意试探几下,胡大哥轻轻松松避开,而赵七却趁他不注意,往他脚边丢了个珍珠耳环,这耳环长久没佩戴,已经光泽暗淡,加上火把的光比较弱,赵七又是特意丢到背光那边的,落在雪地上,也没引起其他人注意。   赵七引着胡大哥踏上去,珍珠耳环十分圆润,落在雪里面就更滑了,胡大哥一踩上去就觉不对,立刻变换两脚重心,但赵七却像凑巧一样,一个使劲推了胡大哥一把,让他一下子顺着珍珠滑动的反方向摔倒,而赵七使得这股力,就刚好让胡大哥滑出了圆圈范围。   围观的其他人愕然无语,没想到胡大哥这么背运,刚刚他们都看出来了,胡大哥应该是踩到什么很滑的东西,这才让赵七赢了。   赵七立刻摆出茫然的样子,然后很是感激地拜向胡大哥,说:“多谢胡大哥相让,看来胡大哥是觉得我不太能打,才故意让着我的。”   胡大哥像吃了馊肉一样,面色狰狞,但想到了什么,并没有发作脾气,顺着赵七这个台阶下了,重又变得有些疏离,“嗯,我们还要巡查,你们愿意歇这就歇这吧,要是通过了新兵的考核,说不定我们还会见面。”   “走了走了。”大杨知道大哥心情不爽快,急忙吆喝其他人跟上胡大哥,继续按规定路线巡查。至于他说的请吃酒,赵七自然不会当真。 ☆、第六章 决定兵种   赵七拾起珍珠耳环,仔细用雪擦干净,重新收回到荷包里。   “七郎,这就没事了?”周婆婆拍拍胸口,似在压惊,这一路赵七总能应付路上的流民流匪,但周婆婆还是很担心,毕竟双方的外形差距太大。   “无碍,他们并不是什么坏人。”赵七回到车厢里,将灭掉的小火炉重新点燃,闭眼沉思。   周婆婆见她这样,就没让赵巍说话打扰赵七的思路,重新拍拍赵巍,将他哄睡了。   边城比想象中的要热闹一些,这是整个皇朝最大的城市,因为边军在此休息,很多军人干脆在这里安家落户,虽然环境严峻,但比起在安全的城镇提心吊胆地生活,这里的人们更喜欢边城的自在,甚至还有人敢公然谈论朝臣。   赵七在边城的街道上赶着马车,很引人注意。她干脆在路边稍停了一会,喊住一个中年男子,问:“这位大哥,请稍等一下,我等是从外地来的,想在这里定居,请问哪里可以买住处?”   这个中年人似乎还有急事,只给赵七指了下方向,说:“你直着往前走,前面分叉道口左转,再直走,大约不到半柱香.功夫,就能看到一家问帐的店面。”   谢过这个中年人,看他急急离开,赵七也轻拍一下马屁股,让它慢慢前行,免得冲撞了行人。   “应当是这里了。”赵七很快找到中年人说的店面,不过看里面情形,看店的竟也穿着军装,估计边城的地产都是由军方控制的。   将马车赶到一边,赵七想了想,还是让周婆婆带着赵巍在马车里等,她一个人去问问。   “大兄弟,叨扰了。”赵七进到店里,先与一个趴在桌上的年轻人打招呼,“我是从外地到边城定居的,希望买间房屋,敢问可有现成的屋舍可供选择?”   这年轻人打了个哈欠,盯着赵七一会儿,问到:“你从哪来的?有没有什么不良记录,边城可不想收留逃犯这类人物。”   “我从源城来,并未犯过错,只是家里原是做生意的,未及时给上面奉上当年的‘礼品’,招到灾祸,在那边生意做不下去,我又天生神力,想着过来从军,好养活家里剩下的一老一小。”赵七如今说起谎来面不改色。   年轻人起了点兴趣,没管赵七说的其他内容,那些问话只是走个流程罢了,就算有什么问题,边城这边一时半会也查不到。   年轻人对赵七说的“神力”很感兴趣,于是接着说:“没犯过事就好,真是犯事的,我觉得你也离不开原住地。你说你天生神力,不如跟我比比手劲?要是你赢了,我拿位置最好的空屋给你选。”   比手劲无非就是扳手腕,赵七寻了张小坐凳,拿到桌前放好,坐下就竖起右手臂,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。   “嘿,有点意思。”年轻人也抬起右手臂,在他们小队里,他的力气算是不错的,所以也不惧他,就算输了也没什么,边城刚新建了一片新屋舍,本来是给近几年新兵家人住的,这赵七也是来当兵,到时候让他从那里选,也正合适。至于赵七能不能通过新兵考核,年轻人根本不用考虑,就算当不成战兵,后勤那可还紧缺人手呢。   最后赵七买下那一片最前面的新屋,这里人们住的房屋都是统一修建的,看起来很整齐,在最前面的那排相对而言更方便点。   年轻人办事利索的很,除了因为肘腕被砸了一下,写字不太顺利之外,很快就给赵七做了登记,一手交钱,一手交地契。   “你买的前排是独栋小院,院门旁边有编号,你登记的是零陆伍这间,大门的锁要自己配,现在你直接过去入住,里面所有房屋都没锁。”年轻人说完,接着又提起入伍相关的要项。   “军营在更北边一点,你往那走就是了,军营最外边那个大营帐是管理新兵的。不过你得想好当什么兵,骑兵要求会骑马、会棍、枪这类武器,弓箭手要求射箭有一定准头,步兵对体力和体魄都有考核,还有运输兵、后勤兵要求低一点。而其他兵种,像炮兵、器械兵等等,是直接从其他兵种里面挑人。”   赵七仔细听着,见年轻人不再多说了,谢过他之后转身便要离开,不过又想起一件事,回过头来问:“小兄弟,我来时坐的马车,现在不需要了,可以直接卖掉吗?”   “你有马车?”年轻人惊讶道,随后想想也释然,毕竟从远方过来,也只能坐马车了,“这里不允许交易马,你若是不要了,就给我处理吧,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招兵处,让你可以优先分配战马。”   “分配战马啊……”赵七顿了会,拒绝道:“我练过箭术,想先去做弓箭手试试。这战马恐怕不需要,若是不能交易,我便直接送与你罢。”   要是跟这年轻人结个好,说不得哪天就能帮上忙了。   “这我可不收,就算是没什么大用的老马,我也得跟着你一起,亲手交给军队里面的人。”年轻人赶紧拒绝,他可不愿意背上被贿赂的罪名,“你不愿意要好处也行,要是通过了弓箭兵考核,军队应该可以先给你好一点的待遇,毕竟新兵住大通铺,环境不怎么好,小组长这些等级不提,只有升到至少队长一级,才能有住小通铺的机会,人少了,休息环境稍微也好一点。”   “哦?要是能弄个小通铺最好不过了,我这人睡眠浅,人多鼾声大的话,说不准就睡不好了。”   “你今天还要置办一些东西吧,明儿上午我再去找你。”年轻人把这事定下,又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。士兵中识字的待遇好一点,他既识字、又会算数,这才经常被派到这里负责房屋买卖。   不过新兵们一般是由军队统一分配,愿意买的就付钱,不愿意的可以租住,平常很少有人自己过来,所以是个闲差事。   赵七再次谢过,“多谢小兄弟了,我这就去收拾新屋子,明日再见。”   回到马车上,赵七跟周婆婆说事情办好了,问她是不是现在就先买些东西,一起带到新屋里。   “这事你不要管了,家里有老女人,你一个年轻汉子,哪能操心这些事,我们先去屋子里看看,看需要什么布置再说。”周婆婆揽下这事,让赵七规规矩矩当个大男人。   “那我先要看看有没有箭靶之类的,我明天上午去应招弓箭手,好久没对着靶射箭了,我下午练练手。”   周婆婆一听这话,哈哈笑了,“你在马车上赶着车,都能射中飞鸟,何况是不会动的靶子。”   就连赵巍也跟着笑起来,虽然他还没见过靶子,但他知道爹的箭术很好。   赵七却坚持在街上绕了一圈,除了说了要买的箭靶,还买了小一些的新手弓箭,刀枪棍棒这类武器,带铁刃的都限制外卖,所以赵七只能弄到一把质量一般的长.枪,棍棒这种武器可以自己制作,便没有购买。   “零陆伍。”赵七记着那个年轻人说的数字,在这排新屋舍前找着,编号是按顺序来的,所以赵七赶着马车,一路往前就看到编号为零陆伍的小院。   小院上没锁,赵七下车轻轻一推,里面一股尘土味道,但并不荒芜,也不脏乱,看得出来确实是新屋子,就连木门的木质味道都还很新。   周婆婆也下了车,然后把赵巍抱下来,牵着马进院子,“这小院比想的要大一点,不过你要设箭靶的话,距离不够吧?”   “没事,弄个靶子在最左边,小巍没事也可以练练,我只是找找射静靶的感觉。”赵七觉得这个新住处已经很好了,后面的房屋连院子都没有,前面这排带院子的房屋一般是人口多的家庭才买,后面房间也多两间。总共是一个客厅,一个大房间,四个小房间,正屋旁边连着一个小厨房,占的是小院的地方。   “阿娘你住大屋吧,我入伍也是住军营里面,家里只有两个人,小巍睡大屋旁边的小屋,你们两人这样方便互相照看。等我们对这里熟悉了,再看看能不能请个人照料你们。”   周婆婆没拒绝住大屋,但她一听赵七要请人,脸上显得有点不开心,“我这还没到干不来活的年纪呢,你要是请人过来,我岂不是要被别人家看笑话!家里就小巍需要照看,我一个人弄得来。”   见周婆婆这反应,赵七也不坚持。随意再看了一圈,她问周婆婆:“我看厨房还要清洁一下,我们是先搞大扫除,还是先出去吃,买了东西回来再慢慢整理?”   周婆婆犹豫了一下,这时间已经到午饭的点了,“我们这次就先吃干粮吧,然后把房屋打扫干净,出去一趟买好所有急需的物品,这样估计在晚饭之前就能弄好。”   在边城的第一天,一切都比想象的要顺利,赵七一夜难眠,从这之后,她真的是没有退路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自己看了前文,发现有几处错字,但是我一修改就会锁很久,所以只能先放那了。 ☆、第七章 神弓弊端   入伍流程倒不复杂,赵七被带到营帐,那里只有两个中年军官,他们问了赵七的姓名、年龄、家庭构成,登记在册之后,就直接让她选择兵种。   陪赵七一起过来的年轻人咳了一声。   一个脸上有疤的军官皱起眉,不满地说:“何小子,你有什么事,等我们登记完了再说!”   年轻人正是他喊的何小子,他名为何广兴,家里父亲和哥哥都在军队里,所以这边许多军官都认得他。   何广兴尴尬笑着,凑到发话的军官耳边,说赵七有一匹马,因为也用不上了,所以想给军队用。然后何广兴就暗示,赵七想要生活环境上稍微好一点。   “哼!”军官一把推开何广兴,不接他这茬,想用一匹说不上好坏的马,就换取军营里的优待,这事想也没门。   “行了,你那马要是还能拉东西,军队就给你二十两银子买下,别的你就甭想了。”   听这军官这样说,赵七也不恼,虽说这马当初买来不止这些银子,但毕竟已经快老了,当不了战马,又不能私人买卖,军队里还愿意出钱,她当然不会反对。   当时不知道何广兴为什么说的是可以换优待,但这时候明显做主的是军官,赵七冲军官点点头,问:“马都是小事。我想做弓箭手,请问需要怎么考核?”   军官这时脸色更不好了,对赵七的印象极差:一来就想要好的生活环境,然后还想当弓箭手,一看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——当兵还想躲后头!   一般的弓箭手对准头要求其实不高,只要有把子力气,能把弓箭射的远远的,那也会收下,毕竟战场上大部分都是听令往一个方向乱射,射的越远,越有可能伤到敌方。   刀疤脸军官看向另一个军官,对方默契地点了点头。   “其实我们最近不缺弓箭手,不过若是你表现优秀的话,倒是可以特招。”刀疤脸军官说到,而另一个军官已经离开营帐,不知道去干嘛了,“你跟我到练兵场上去,用我们的新弓,只要能射穿百米外的箭靶,就算你初步合格了。另外的体力在这之后测试。”   “射穿?!”何广兴忍不住大叫到,“练兵场的箭靶可是糊了一层铁皮的!”   刀疤脸瞪了何广兴一眼,“你很闲吗?再在这胡搅蛮缠,我让你哥把你领走。”   何广兴最怕他那哥哥,只好闭嘴,担忧地看着赵七。他还是没搞明白,军官们这次为什么刁难赵七。   其实这还是何广兴连累了赵七,他自己在军中有关系网,加上脑子不是很好使,所以家里走了后门,总是让他弄到轻松没危险的好差事,万一家里其他人出点什么事,他也能给家里留后。   但赵七不同,她一个生人,一过来还没被招进军队呢,就想着改善生活了,自然会引起军官不满。何广兴以他以前见过的处事方式,来帮赵七走后门,其实本质上是违反军规的做法。   赵七这才觉得不妙了,但她没法怪何广兴,毕竟他只是想帮忙,结果帮了倒忙而已。   何广兴后退好几步,到赵七身边,压低嗓音说:“要不你换个兵种吧,练兵场的箭靶是特制的,从百米之外,能让箭头插在靶上就要一定的力气和准头了,何况是射穿。”   赵七有的是力气,她倒要试试这考核,只要弓不是太糟,射穿也不是难事,也就一百米之外的靶子罢了。   几人到了练兵场上,那个之前出去的军官已经等在这了,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弓。   赵七远远看到这把弓,就觉得这会是把不错的弓。在上午的阳光照射下,没什么积雪的地面有种朦胧的美感,像附着了一层微光一样,那把弓却平平无奇,在这样环境中是不应当引起注意的。   但赵七不同,她年少时甚至学过制弓,看得出来这把弓是层压弓,用的内胎也是弹性极佳的韧性木,这种弓背很能蓄力。   刀疤脸注意到赵七的神情,暗自嘀咕,这怂包居然还有点识货。不过他们拿出这把弓,可是为了为难赵七的,其中自然有点问题。   赵七在箭靶的百米标线外展会,拿着弓的军官便将弓递给他。   “这是今年秋天才做好的?”赵七看弓背确实很新,试着让它弯曲,发现要使的力是一般的弓的三倍,“不对啊……”   弓箭是群攻、暗杀都很适宜的武器,使用量非常大,使用者的水平参差不齐,如果弓对使用者要求过高,那肯定没办法做到大众化。而且这样需要大力才能射一次箭的话,十分耗臂力,一般人坚持不了多久。   赵七取出一支箭,搭在弓弦上,打算试试这把弓。   “对了,是只有一次机会吗?”在使力之前,赵七突然想起来问了这个问题。   “三次。”刀疤脸一脸平淡,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刁难赵七,说是三次,可这弓使用一次之后,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呢。   赵七拉动弦,弦带动弓背微微弯曲,然后突然停止,“这手感不太对劲”,这样想着,赵七知道这弓肯定有问题,但他不能停下,只能放慢了速度拉弦。   “弓身很好,就算需要的力气大一点,但对我来说不是问题,”一边拉动弓弦,赵七一边思考着,“对了,弓背需要的力大了,那对弓弦的要求也高了,这弓弦是马尾与麻混编的,也是比较好的弦了,但里面可能混了不好的麻,在使用超负荷力的时候,部分麻线微微断裂,影响蓄力和箭的准头。而且要是我不能发现这个问题,过度用力的话,这弦说不定就断了。”   知道了问题所在,赵七微微勾起唇,这点问题也难不倒她。   赵七并没有将弓背拉到极致,以她以往拉弓射箭的经验,他觉得以这把弓的情况,能用出弓背一半的能力,就足以射穿箭靶。   “叮!”一声脆响,箭头稳稳插在了箭靶正中心。   刀疤脸脸一抽,他突然有点后悔为难赵七了,只要他有实力,品性什么的在军队里还可以磨磨,毕竟神射手也很难培养,这把弓有问题,他又是第一次上手,都能射中靶心,可见技术之高。   箭头虽射中箭靶,但它没能射穿,赵七眯着眼,估摸着百米之外那个靶子的情况,然后拜托何广兴说:“何小兄弟,能不能帮忙把那只箭拿下来?”   何广兴摸不着头脑,但他还是小跑过去,把箭取了下来,之前箭头已经穿过那层铁皮,但只穿入后面的硬木板材上一点点,就算何广兴不去取箭,这箭也会因为受力不足,而自行掉落。   拿着这支箭站到箭靶不远处,何广兴突然想到了什么,微微瞪大眼,暗道:不会吧?   赵七再次取箭,搭在弦上,用跟上次一样的力气,迅速拉开弓。   何广兴站的离靶不远,他甚至听见了箭“嗖”飞来的声音,不过这次却没有了那声脆响。   “厉害!”这下现场三个人都忍不住赞道。   赵七判断无法一次射穿箭靶,在保证弓不损坏的前提下,她采用了分三次射的方法,也就是说,第一次她射穿那层铁皮,第二次射通硬木,第三次,就能让箭完全插进去。   说来简单,但这对弓箭手来说,其实很不容易,毕竟每一次都要保证,箭头是从同一个位置进去的。   这次何广兴自觉地去拔下第二支箭。而这边赵七再次取箭,其他人全神贯注地看着她。   “啪!”箭快速地穿过之前留下的那个洞口,箭尾被木板挡住,发出响声,然后不甘地停下来。但这已经无所谓了,赵七达到了射穿箭靶的要求。   “啪!啪!啪!”刀疤脸军官拍拍手掌,以示赞叹,“射的好啊!难怪要当弓箭手,有这实力,剩下的考核你也不必考了,你这个人才,我们要定了!”   另一个军官拿回弓,仔细检查,惊疑地看着赵七,问她:“你是不是已经发现弓的问题了?这弓弦竟未受到多少损坏。”   赵七点点头,毫不谦虚,这会不是刚遇到胡大哥那群人的时候,进了兵营,当然只有展示自己的实力,才能更快地攀升。   “但看弓背,这弓称得上是神弓,可惜弓弦质量不行,配不上弓背。按理说,弓弦不应当存在这么大的质量问题啊?”赵七也有些好奇,对于弓箭来说,一是弓背要好,而是箭头要利,哪有被弓弦拖后腿的道理。   这个军官苦笑地摇摇头,“筋弦虽好,但使用寿命短,我们一般是使用麻或马尾做弦,这样制作更简单,也经得起消耗。但单用马尾不够坚固,只能将麻混在一起。”   “这样应该没问题的,只是,我怎么觉得这麻本身就不太牢固?”赵七疑惑地问。   “唉,”刀疤脸叹着气,“还不是皇帝限制的。我们北方不能生产麻,原料都是从更温暖的南方运过来,但皇帝觉得武力都需要被压制,所以下令只能送劣质麻过来,要不是那边挞挞国人口少,我们都能因为武器不良的问题被打败。”   “这也太过分了吧?”赵七有些愤愤,她知道皇帝昏庸,但他居然敢限制重要的边疆战力,“他就不怕挞挞打破边城屏障吗?”   “我们怕,但是他不怕。”拿着弓的军官无奈地说,“他被挞挞们哄得得意忘形了,他能掌控王朝内部情报,又岂能知道,挞挞近些年发展的太快了,再过些年,说不定就打进来啦!唉!”    ☆、第八章 年轻军主   刀疤脸军官将赵七直接安排到神兵营,神兵营隶属于何广荣统率的荣胜大军,何广兴就是军主何广荣的亲弟弟,所以才能有那些优待。   几人一同去见神兵营的营长,一路上说说各自情况,让大家更了解一些。   刀疤脸军官自我介绍道:“我叫盛恺,不过大家一般都喊我疤子。”   “哈哈哈,除了你自己,哪还有人敢喊你疤子,”金林生插话道,他正是刚刚取弓箭的那位军官,“我们虽然也属于神兵营,但现在大多时间在招兵处值班。”   说到这,金林生还有些郁闷,“神兵营之所以叫神兵营,是因为何军主原先下过令,让我们研制出更好用的武器,只是结果不尽人意,所以现在神兵营更专注于士兵本身,将有才能的士兵培养成‘神兵’,以期于在战场中发挥重要作用。”   赵七看两人落寞的神情,试探着问:“那两位军官是负责研制新兵器的?”   盛凯叹着气,回到:“是啊,何军主刚上位的时候,就成立了神兵营,他对我们抱着很大期望,但我们愧对这样的重视和期待,三年间,我们先后尝试制作更锋利的刀具、更轻的铠甲,更有穿透力的弓箭,但结果都失败了。”   在赵家时,赵七看过很多杂书,有些还是前朝的奇闻异事,她自己喜欢武学方面的内容,所以记住了跟这些相关的,其中就有新武器的思路。   “我觉得,北方资源不多,即使有铁矿,也没有足够的碳来冶炼,所以在原有武器上再改良,其实已经很困难了。”赵七察觉到一个机会,这或许可以让她更快被军主一级的人注意到。   “就像那把弓,要是我们有足够的铁,完全可以用细铁丝来做弓弦,不怕它生锈废掉。比起神弓、铠甲、利刃,我觉得还有一条更好的研究方向。”   金林生没能从赵七的话中听出什么线索,有些急迫地问:“哦?那你所送的方向是指?”   “新武器!”赵七自信地说:“我从古书中看过,有人想研究自动弓箭,虽然最后没有达到自动的程度,却极大增强了杀伤力,并且易于上手,即使是一般的士兵,稍做训练,就可以使用。”   “那人称这样的弓箭为‘弩’,比起弓箭每次要瞄准才能射一发,弩却配备了箭匣,只需将箭放在箭匣中,然后通过辅助的瞄准器瞄准,扣动弩机,就可以将箭射出去,并且十分稳定。”   金林生和盛凯眼前一亮,拉住赵七问:“你可有图纸,单听你描述,我们也弄不清是什么样的。”   赵七本来还打算说另外一种“武器”,但她看这两个军官的表现,临时把话吞了下去,如果一个弩就足以达到她的目标的话,那样东西,她就要留到更适合的时候提出来。   “图纸自然是没有的,不过我可以画个大概出来,其他的材料需要你们自己选择,弩的弓弦只能用铁丝来做,不然经不住大力,这也是个问题。”   “这些都不是问题,如果这个弩真的容易操作,杀伤力还大的话,就算浪费点铁也不是问题。再说了,就算炼的铁不够,我们大不了用铜来做弦。”   赵七并未对此发表评论,她只需要抛出这个想法就够了。现在看来,她还得感谢现在这皇帝的老祖宗,当年为了遏制武装力量的壮大,他禁止了武器研究,并且销毁了当时几乎已经成型的弩的设计,另外一样东西,也是那时候被禁止再研究生产的。   盛凯带着赵七,转道去他们的神兵小队,这个军队只有一百人的编制,不上战场,都在研究武器。   何广兴眼珠子一转,说自己还有点事,先回去了。   “为了方便,我们作图用的都是炭笔,不知道你用的惯不。毛笔也有,你要用毛笔我就去给你再拿来。”金林生端出来一盘粗糙的纸,和几只粗细不同的炭笔。   赵七看着这些,心生怀恋,她小时候不喜欢练书法,从书中看到喜欢的段落,抄录时都是用的炭笔。   “我也没那么讲究,炭笔绘图确实更便利。”赵七接过这盘纸笔,取出一张纸平摊在桌面上,开始绘制“弩”。   按书中所录,弩有多种变化,其中最简单的一种是十.字弩,这种弩只是在原有弓的设计上更改,增加了弓臂和扳手,射箭方式也变成横射,可借助放置在弓臂上的瞄准器来辅助瞄准。   “这确实是很好的创意啊,将箭安装好,拉扣弓弦,然后专心瞄准,扣动弩机就能立刻射出。”金林生一直看着赵七画图,很快看懂了十.字弩的设计,“比起弓是更实用,可惜增进也有限。”   但赵七画完这把十.字弩后,又重新取了一张纸。   “这是最初始的弩,这之后还有更多的变化。”赵七说着,手中的炭笔不停,大约两炷□□夫,又重新画了一个单独的弩臂图纸,“这个十.字弩也可以进化为连弩,将弩臂作为箭匣,一次可以安装多支箭,每扣动一次弩机,箭匣自动顶上下一支箭。”   “这……”盛凯在金林生动手之前,率先夺过这张图纸,“好啊,好一个连弩!”   “盛大哥、金大哥,你们说什么呢,这么开心!”   就在金林生想抢图纸仔细看的时候,外面两个人掀开营帐,带着笑意地问话。   “何军主!”盛凯和金林生见到来人,立刻行了一个军礼,然后瞪了何广兴一眼,他说是先回去,结果带着他哥过来了,可想而知是有意去报信的。   何广兴嘿嘿笑了一下,然后躲在哥哥何广荣后面,坚决不开口说话。   盛凯不想为了还没确定的事情打扰军主,但既然他现在已经来了,那也不妨把这个弩介绍一下。   “军主,这位是今天新入伍的士兵,他极擅射箭,原本我们打算把他引荐给神射队,不过刚刚他给我们说了‘弩’这个武器,我们见猎心喜,所以留他下来讨论。”   “是啊,”金林生接着说,“这个‘弩’大有可为,赵七刚刚已经画了两张图纸,我们还在看,但是我觉得以我们的制作能力,是可以做出来的。”   “哦?”何广荣当然知道他们是在讨论新武器,这点弟弟已经跟他说过了,加上他对神兵确实很渴望,所以他放下别的事,直接过来看看情况,“你们说的弩,可以跟我仔细说说吗?”   盛凯把图纸还给赵七,示意她来作说明。   赵七拿着图纸,没想到这就见到军主一级的人物了。她以为军主肯定都是一把年纪了,没想到这个何军主看起来很年轻,可能还没有三十岁。   “小子赵七,拜见何军主。”学着盛凯他们的军礼,赵七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,等着吩咐。   何广荣对下属并不严厉,他找个座位坐下,面上带着点微笑,一派人畜无害的样子,对赵七说:“不用太拘谨,进了我荣胜军,大家就都是好兄弟。赵小兄弟,你就来说说这个弩吧,我可是很好奇啊。若是有用,你自然也会有奖励。”   “是,何军主。”赵七先是拿起最开始的那张图纸,介绍十.字弩。   “这是弩最初的现世形态,可惜没能广泛流传下来。”   “而弩若只是这种程度,我也不会记着这东西这么久,”赵七紧接着说了连弩,但连弩也不是结束,“这是连弩的弩臂和弩机,可以达到快速连射的目的。”   “除了连弩,弩还有另一个发展方向,就是摈弃它原本易携易使用的特点,制作巨大的弩车,极大增大弩的蓄力,并且除了连射,还可以达到多箭同射的效果,其射程多达两百到三百米,可射入射程内的巨石中。”   “可射巨石?”何广荣的语气带着点惊疑,“真有这样的杀伤力?”   “是,弩其实已经被制造出来过了,只是皇朝开朝的皇帝……”   何广荣想起那限武令,知道了原因,“这是你祖上做的东西?不然,时过百年,这些被限制销毁的东西,怎么还会有制作图纸留存?”   “这……”赵七有些犹豫怎么解释,“这不是我祖上制作的东西,只是先祖擅自收藏了一些不该留的书籍。”   “哈哈哈,留的好啊。”何广荣毫不在意地大笑道,“在边城,你不必担心这事给你带来什么麻烦,只是你在外不要张扬。单单在我的地盘,不可能会有人说三道四。”   何广荣吩咐盛凯几人也不要宣传“弩”的事情,“想必皇帝也不知道以前有过这东西,你们就当是自己研发出来的罢。赵七,我让你在神兵小队,负责再现‘弩’这一系列利器,你可愿意?”   赵七沉吟一会,直接拒绝了,“承蒙何军主看得起,我虽记得些图纸,但并不擅长制作兵器。若是这边有任何问题,我定当尽力解疑,只是,我更希望能上战场。”   盛凯这下也惊讶了,他原以为赵七是不想上战场的,现下有何军主做主,她居然拒绝了。 ☆、第九章 神射队主   何广荣是个爱才之人,他可不想赵七折在战场上,但人家本人都提出要去作战了,他作为军主,在这方面不可能组织他,还得夸他有胆魄。   “赵七小兄弟,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,我也不多插手。刚刚盛凯说你极擅射箭,不如让我看看?”   “不用了,哥,”这时候何广兴插话了,“我看的可清楚了,射了三支箭,每支都射在同一个位置,愣生生把那硬木带铁皮的箭靶射穿了。”   “是练兵场上的特制箭靶,盛凯他们用来试新弓箭的那个?”何广荣知道这样的箭靶也只有那些了,一般训练用的箭靶都是草靶。   “对啊。”何广兴想起赵七射的那三箭,整个过程都帅的不行,要是他有这实力,在城里稍微显摆一下,保管有大把的姑娘们给他送花。“唉,这边城里又多了一个劲敌啊。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何广荣听到了这句劲敌,以为弟弟又搞什么不务正业的行当。   “咳咳,没什么。”何广兴急忙摇头,他可不想被哥哥整治。   何广荣看了弟弟一眼,决定让父亲再把他盯紧一点,然后转向赵七,说:“既然都说你射箭射的好,我这次就做个主,让你直接去当神射小队的队长。”   “军主,这样是不是……”盛凯正要说什么,金林生扯扯他的袖子,摇头让他别插嘴。   赵七没记错的话,军中一般的小队都是二百人编制,她这样直接当上队主,说来是很好,只是她总觉得里面有坑。   不过,军主都这么说了,她要再拒绝,就有些不知好歹了。“多谢军主,我一定竭尽全力,做好一个队主分内之事。”   何广荣点点头,没再关注赵七,对盛凯两人说:“那么,制作弩一事,就交给两位大哥负责了。”   “放心吧,这次我们一定要做出些成果。”盛凯拍拍胸口,就差指天发誓了。   军主手下统率两万大军,事务繁忙,这边事一了,就立刻回自己营帐了。这会正是寒冬,挞挞们的环境比边城更差,每到这时候,他们就想过来抢军粮,算算时间,也该到打仗的日子了,他得仔细筹备战事。   “赵七,我们带你去神射小队吧,军主让你当队主的手令,想必很快就会送到营主手中。你先去适应一下环境也好,原来的神射队主可以作为你的副手,你有什么不明白的,可以安排他去做。”   听金林生说完这段话,赵七目光一闪,问:“神射小队现在已经有队主了?”   “呃,是啊,”金林生尴尬一笑,“不过你是军主任命的,于情于理,原队主都要让位的。”   赵七这下知道坑在哪了,要只是空降小队主这个职位,可能就是底下人不太服气,可这个队伍本来已经有队主了,说不定还是深受下属爱戴的那种,那她现在去顶替的队主的位置,说不得要把整个队的二百人都得罪了。   不过赵七也不是怕事的人,她都能把自己当个男人,去谋夺大位了,还怕这小小的一个神射队?   金林生带着赵七,先是见了原来的队主,“肖贺队长,这位是赵七,因为立了一些功劳,但是不方便直接奖赏,所以给他升了职,暂时作为神射队的队主,你就作为副队来辅佐他吧,这是军主亲自下的令。”   这肖贺约莫三十多的样子,眼神很亮,听了金林生这话,也没什么不妥的反应,反而热情地欢迎赵七,“我是肖贺,见过赵队长,您要是有什么事情,尽管吩咐!”   赵七眯着眼,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,但这原队主都笑面相迎了,她也不能不以礼相待,“呵呵,往后确实要肖队长多多担待了,我初来乍到的,也不了解小队的情况,不敢随意指挥。”   “赵队长不必担忧,有我在,他们肯定会听从您的指挥的,一切以您的意思为主。”   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,“有你在就没问题啊……”赵七沉吟着,不再多说,直接问肖贺,她作为新队主,需要做哪些事情。   肖贺就像完全不在意被抢了队主位置一样,尽心尽力地为赵七讲解:她需要参与哪些军中例会,需要负责小队的什么事务,需要在战斗中起到什么作用,等等……   眼见午饭时间都过去了,赵七很感激地谢过肖贺,问:“肖队长,要不等你休沐的日子,我请你在外头吃点什么?”   “我先谢过赵队长了,不过现下正是备战期,我等最好还是每日在军营中,等待营主指示,以免误了大事。”   “那就等战事结束吧。”赵七呵呵笑道,“希望我能在这之前,就担得起队主这个位置啊。”   “呵呵。”肖贺并不接这句话,“那我先去收拾营帐,在我们神兵营,队主一级的都可以有单独的小营帐,但是为了省地方,队主和副队主是住一起的。我们原本的副队主是我弟弟肖战,我这就让他暂且搬出去。”   “诶,不必急,”赵七虽然不想跟大老爷们住一起,但她知道这要真让那个肖战搬出去了,她肯定更不招喜,“我这对队主事务还一窍不通,你和你弟弟都是有经验的人,我还得仰仗两位的帮助呢,怎能把人赶出去。”   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   “一个营帐住三人也是可以的,只是可能委屈你们兄弟俩稍微挤一挤了。”赵七走过来的路上看了营帐,说是营帐,其实跟一般的房屋差别也不大,毕竟这里是常驻地,非战时不需要跑动,所以营帐也是用砖土堆砌的整排平房,内部空间并不小。   “既然赵队长这么说了,我就替我弟弟接了您这个好。军队只在早晚开伙,午餐是干粮,在早上一并领的,您要是没有,可以跟我回营帐取。”   “不必了。听说队主一级的,可以使用自己惯用的武器,我想回去取我自己的弓箭,其他生活物品——除了军队会发的,我也一并从家里带来。”赵七空手来入伍,哪里想到这就“上岗”了。   赵七去确定了队主营帐位置,就先行回家了,她这是第一天过来,还没有被弄好编制,擅自外出是可以的,只是得跟看守说明一下。   等赵七回到家,周婆婆和赵巍都还在等着她,开着院门时不时就要往外张望。   “爹,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?”赵巍一看见赵七,就扑上去抱住她。   赵七单手把赵巍抱到怀里,勾勾他的鼻子,说:“遇到点事情,我们回家再说。”   周婆婆也觉得赵七去的时间太久了,她甚至担心赵七是不是暴露了女儿身。   “这次碰巧了,去的军队很有意思,具体的不好多说,但结果是,我马上就能当上队主。有了这个起点,想必我在这里的发展会更快一点。”   听赵七云里雾里地解释,周婆婆也不多问,“七郎,这一旦当了兵,就不可避免地要上阵杀敌,你可要注意安全啊。要不然,我一个老婆子,也带不大小巍。”   “放心吧,阿娘。”赵七笑了笑,“我可是很惜命的。”   如果连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自信都没有,赵七根本不会选择从边城开始她的计划。   一家三口人在一起吃了晚点的午饭,这之后,赵七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家了。   “小巍,你要听婆婆的话,我给你安排的读书、练武,你都要每天去做,等我回来,可是要考验你的,知道吗?”   赵巍抱着赵七的腿,大眼睛里挤满了眼泪,“我,我会听话的,那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?”   赵七揉揉儿子的发顶,“你是男子汉,不要离不开爹。爹在做很重要的事情,所以没办法像以前一样,每天都陪着你,你要学会适应。”   周婆婆把赵巍抱到自己怀里,眼中也带着不舍,她眼看着赵七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,却帮不上什么忙,以后一听到打仗,就担心的要死,想到这样的日子即将开始,她也内心惶恐。   “我走了。”没有多余的话可以说,再说也是更难受,反正边城跟军队驻地相邻,她没事还是可以回来的,骑马小跑要不到两炷香的功夫。   在赵七告别家人的时候,神射队却是一片喧闹。   “什么?为什么他一来就当队主?”一个黑瘦的小伙子不满地嚷嚷着,“他谁啊?我们都是从各队里挑出来的,都是射箭的好手,他从哪冒出来的,我们谁也不认识他,怎么就能当队主了?我不服,肖队长,我们去找营长评理去。”   “对,我们不服,这开后门也太过分了吧。”   在赵七走后,肖贺就召集了神射队的所有队员,公布新换了一个队主的事情,如他所料,大家对新队主并不买账。   “安静,大家安静,”肖贺双手下压,下面的人才慢慢停止讨论和怒骂,“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,这个赵七当队主,是何军主下的命令。何军主是什么样的人,我们都了解,他连给自己亲弟弟安排闲职,都要求他去学会识字和算数,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让一个人突然当队主,这个赵七肯定是有些实力的。”   “他有什么实力?我们可都不认识他!”   “想当队主统领我们?也得先问问我们同不同意!” ☆、第十章 提出比试   赵七回到营帐,发现自己的被褥已经被铺好了,所以就将自己的其他物品放置妥当,然后思索如何完全掌控住整个小队。   “赵队长,我有事要汇报。”肖贺突然掀开门帘,走进来说到。   跟在他后面的是个脸蛋圆圆的小伙子,估摸着也就二十岁左右,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,看他长相有点像肖贺,赵七猜测他就是肖战。   赵七想,这个小队问题还真大,她刚回来一会,肖贺他们就能马上过来找她,一是消息传的挺快,二是这个原队主早就准备好怎么找她麻烦了。   “你说。”赵七心情不算美妙,也懒得多说话。   “哼……”肖战正要说什么,肖贺及时阻止了,毕竟谁也不知道赵七是什么底细,还是试探试探更妥当。   “赵队长,我今天下午召集了神射队的队员,向大家公布您上任队主一事,但是因为大家都不认识您,所以有些人心里不服气……”说到这,肖贺似乎是有点犹豫,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。   “不服气?所以呢,他们要怎么做?”赵七知道正戏来了,也提起些精神。   “这,大家提出与您进行比试。”   “大家提出的,”赵七似笑非笑,肖贺没有说他们,而是说大家,这个大家里想必也包括他自己了,“既然都想与我比试,那就比试吧。你们要比什么?”   “想让我们对你心服口服,得满足我们三个要求,前面两个是我哥说的比试,你只要赢了我们的代表,我们就认可你是队主;最后一个要求,等你都赢了才有资格去做。”   这次是肖战说的,肖贺老神在在地站在一边,像是没注意到自己弟弟对队主不尊重一样。   “呵,怎么比,比什么,你们自己决定就好,等要比试的时候,再过来通知我。”赵七语气淡淡,听起来像完全不把他们放在心上。   “你!”肖战是个暴脾气,这就要冲到赵七面前去,不过又被他哥拦下了。   肖贺面上也没了多少笑意,“赵队长,既然你这么有自信,那明天就进行比试吧,免得拖得时间久了,队员们不能安心备战。”   “可以。”   军队下午的训练一般持续到酉时结束,然后士兵们才会去食堂吃晚饭,不过队主们待遇好一点,他们在酉时中间就可以先行离开,吃上最热腾的饭菜。   肖贺两兄弟先来找了赵七,等说完比试一事,也差不多到了所有士兵们休息的时间了。   “赵队长,到了晚饭时间了,您要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吗?”   赵七还不知道食堂在哪呢,当然要跟着肖家两兄弟一起过去。   只是到了食堂,赵七明显感受到自己被某个团体关注了,许多不善的目光架在她身上,像随时会斩下的利刃。   赵七想起来,肖贺曾说过队主可以早点用餐,但现在显然是普通士兵们都在,饭菜窗口排了很长的队伍。   “连这点小细节都要设计一番啊……”赵七悠悠叹道。   不过现场太吵闹了,肖贺并未听清她说什么。   “赵队长,实在不好意思,刚刚跟您说比试的事,忘了晚点过来,食堂就人满为患。不过现在是普通士兵用餐时间,我们也不好再插队,只能跟着排队了。”   “无妨,”赵七突然笑着说,“我们都是一样的兵,自然要守规矩排队。”   食堂的饭菜很简单,每人四个以内的大馍,一大勺炖菜,一小勺酸菜,炖菜里偶尔会有些肉末。   赵七从未吃过这么简陋的饭菜,但她只能接受,强逼着自己把领的一大盘菜都吃完了。   肖贺并没有把赵七带到神射队士兵那一片去,省的那堆脾气暴躁的坏事情。三个人沉默着吃完,又一起返回营帐,与其他热闹的小团体们格格不入。   第二天一早,赵七听到肖贺他们起床的动静,就立刻起来,套上军服,带上昨晚送来的队主臂章,与他们一起去神射队。   士兵们是先晨练,再吃早饭。为了不发生矛盾,肖贺一到训练场,就说明今天完成比试一事,让代表们出列,与赵七认识一下。   早在昨天赵七不在的时候,他们就定好了哪些人比试,所以这些人很快出来站成一排,气势极强,虎视眈眈地盯着赵七。   “六个人,”赵七数了数,“怎么比?你们说。”   “我们三个是跟你比试射箭技术的,在跑动的马上射箭,靶子也是移动的,我们每个人的箭上做不同的标记,然后数数谁射的多,比比谁射的准,成绩最好的就是赢家。”   首先说话的是一个黑瘦的小子,他的目光很亮,个子比赵七还矮一些。   “没问题。”敢这样比试,说明出战的三个人,都对自己很有自信,不过赵七不觉得自己会输,他们顶多跟自己打个平手罢了。   黑瘦的小伙子退下,另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大汉走出来,说话瓮声瓮气的,“我们三个跟你比近战,我叫庞汉,擅长不使用武器徒手搏斗;这个是叶恒伟,他擅长马上搏斗,可使用刀、棍、枪、箭四种武器;那边的是吴启凯,他擅长移动射靶,虽然跟他们比射箭的重了,但是比试方式有点不同,你们是互相作为靶子,可以闪避,谁先射中对方,谁就赢。”   赵七默默记下这三人,转而看向之前的那个小伙子,“他们可都报了名字,你不把你们三个的姓名报上来吗?”   黑瘦小伙子还年轻,做事不稳当,所以才忘记介绍他们自己了,这会被赵七叫出来,脸色有点红,好在他皮肤黑,并不是多明显。   “我叫赵子轩,这个胖点的叫张盾,这个个子最高的是张放,他俩是一个村的。”   能被挑出来比试的,肯定都是最优秀的一批人,赵七把这六个人模样、姓名记在心里,加上还不太喜欢她的肖家两兄弟,只要能掌控这八人,整个神射队也差不离了。   军队内部禁止私斗,所以早饭之后,赵七跟肖贺一起先去见了营主。   营主本身也不太同意直接让新人当队主。神射队自己提出,以比试的方式来确定队主实力,营主也就批下这个申请,问了比试时间后,打算自己也去看看,好了解一下这个赵七,不然他连下命令都下不准。   巳时开始射箭比试。   赵七、赵子轩、张盾、张放先后上马,检查制式弓箭有无不妥,然后在自己的箭身上刻下记号,赵七本想刻个王字,但又觉不妥,改成了平安的平。   他们要求射箭在马身上进行,也抱着赵七可能骑不好马的想法。   “驾!”赵七轻轻一踢马腹,这匹还算温顺的马立刻跑动起来。   活动靶有五个,由骑在马上的士兵举着,他们在百米线外的到处乱窜,也不怕箭射到他们身上   。   赵七先前确定了,每个人箭筒里都有十二只箭,就算她每支箭都射中靶心,也不能保证其他人做不到,想到这,赵七稍微等了等,让赵子轩他们先射。   赵子轩他们本来还想谦让一下,见赵七让他们,也不客气,也让马开始在限制范围内开始跑动,然后取箭拉弓,对准自己瞄准的箭靶,毫不犹豫就放箭。   赵七视力不错,看的他们三个都射中的靶心,个子最高的那个张放稍微差些,箭没射到正中间。   空靶比有箭的靶更好射,所以很快五个靶子上都插上了三支箭。   赵七见时间差不多了,瞄准其中一个靶子,一次取出三支箭,快速放箭、换箭,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,那张靶子上还是三支箭,却不是原先那三只了。   在场下观看的营主看到这一幕,忍不住站起来,仔细盯着赵七,想看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,刚刚赵七是突然开始射箭,所以观看比试的人都没反应过来。   移动靶有个不好的地方,士兵即使稳稳地举着靶子,跑动的马背上其实是有些颠簸的,制式弓箭射穿力不够,加上两边都在跑动,有时候射箭的跟拿靶子的距离超过了一百五十米,箭头插进靶子,却没有插得很深。   赵七在自己跟某个靶子最近的时候,瞄准靶子上的三支箭,并且让自己的箭射上去带点角度,用最大的拉力放箭,才将原来的箭都打下来。   不过这样也是有成功几率的,赵七没想过每支都能成功,这次三支箭都被打下来,也有运气比较好的原因。   有了这一变故,场上另外三个人没有再射箭,毕竟规定比试时间有一炷香,万一他们早早把箭射上去了,却被打下来好几支,那成绩该怎么算。   “可恶,被钻空子了!”赵子轩恨恨道,比试计算成绩的方式是看靶子上的箭,也就是说,你射的再准,比试结束后箭不在靶子上,那也没用。可他也知道,赵七虽然钻了这个漏洞,但是她也是有这个实力才敢这么干。   “刚刚打落了三支,一支是张放的,两支是张盾的,张放的准头本就弱一点,我再打掉两支赵子轩的,然后专心射准靶心,就能稳盛了。”   在刚刚等待他们先射箭的同时,赵七还记住了谁射的哪个靶子,一炷香已经烧了将近三分之一,赵七打算速战速决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注:【巳时】隅中,又名日禺等:临近中午的时候称为隅中。(北京时间09时至11时); 【酉时】日入,又名日落、日沉、傍晚:意为太阳落山的时候。(北京时间17时至19时)。 ☆、第十一章 何为神射   “不能让他得手!”赵子轩很快也发现了,自己的箭并未被射下,接下来若是能阻止赵七继续这么做,那他还有胜利的机会。   “张盾、张放,接下来你们专心盯着他,别让他射中靶子,我负责取胜。”   张盾和张放对视一眼,果断放弃自己的胜利,按赵子轩所说的,分别驱使马跑到赵七左右不远处,盯死了赵七,只要她放箭,他们就立刻跟着放箭,让她没办法射中靶子。   “真麻烦……”赵七本来手上又拿了三支箭了,现在看张盾和张放两人这架势,也不敢轻易放箭,她不确定这她的箭会不会在半途被他们的箭射中,但时间不等人,她干等着也不是办法。   赵子轩相信队友们的实力,所以不再关注赵七,专心盯着靶子,这次他没有轻易射箭,而是等自己跟某个靶子距离最接近一百米的时候,才放开弓弦,务必让箭头牢牢插在靶心。   “啧!”赵七看他们各有分工,虽然觉得麻烦,但也没有慌乱,反倒觉得这样很有意思——即使单人的实力有限,但合作就会有新的转机,意识到这一点,赵七更加觉得,自己选择了边城,是最好的道路。   对面的活动靶并没有什么运动规律,但因为限定的区域有限,马的速度稍微快一点,几个靶子就有可能很接近。   赵七看着对面马匹跑动,不停预测它们下一秒的位置,同时模拟自己射箭后可能遭遇的截击,找到一个具有意外补救性的时机。   “来了!”赵七搭上箭,拉紧弓弦,看准两个正在接近的靶子,对着靠左的那个射去。   张盾、张放跟着放箭,他们一直紧盯着赵七,她一放箭的瞬间,他们就能预判到那支箭的路线。   张放比赵七更接近她瞄准的那个靶子,所以他瞄准的是赵七箭必定经过的一个点,只要他的箭稍微擦上一点赵七的箭,就能让她射不准靶心。   张放打移动靶的准头是三人中最差的,以防万一,张盾瞄准那个靶的靶心,他看到赵七这次并未使用太大的力,所以他使用更大的力气,让自己的箭更快,这样就能比赵七更快射中箭靶,赵七的箭就有很大可能打在他的箭上,从而没办法扎进靶子。   赵七勾起嘴角,在张放、张盾放完箭的同时,她就已经搭好了下一支箭,将弓弦拉到极致。   “噌”的一声,张放的箭顺利擦到赵七那支箭,张放还没来得及欢喜,眼见着又一支箭射出去了。   赵七这次瞄准的是张放的箭,她在张放射出箭的时候,就预判到两支箭会交叉,张盾的反而没什么影响。她打了个时间差,在上一支箭放出之后,立刻放这一支,上一支被擦中的那一瞬,这支箭会重重打上张放那支,然后速度稍慢,角度微变,继续前进射中之前那个靶子。   “这也能射中?”在场人心中都惊讶了,可他们也想不明白,赵七为什么要故意打中张放的。   “啊!两支都射中靶心了!”有人惊呼。   营主也不得不服气,这个赵七在射箭方面,果然当得上军主所说的神射之名。   “两支都射中了是什么意思?”还有人没看清,刚刚光顾着看赵七的第二支箭了。   “赵七之前射出的那支箭,射中了另一个靶子!”旁边有人讲解着,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敬佩,“他太厉害了,第二支箭射中张放的箭,然后打中靶心,而张放的箭被重击之后,再次撞上赵七的第一支箭,改变了这支箭的力度和方向,射中刚好到附近的另一个靶子。”   “我的天哪,如果这是他计算好的,那也……”听完讲解,这人完全无法相信,这样说着简单,但真的具有可操作性吗?   在大家一片惊讶声中,赵七放出第三支箭,这次张放两人还沉浸在惊讶中,没能反应过来,让她又射中了靶心。   “还有六支。”赵七说的是自己还剩的箭数量,她看了一眼赵子轩,他刚刚射了三箭,加上之前的五箭,只剩四箭了。   “还挺冷静的,看不出来他是我们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。”赵七觉得赵子轩很有成长性,已经想着要培养他了。   张盾恨恨地锤了一下自己,埋怨自己刚刚没起到任何作用。“接下来决不能再让他射中了!我就不信每次她都能这么做。”   赵七不急,一炷香很快烧过了半截,就在此时,赵七看到对面的靶子排布,有了有趣的走向。   “有意思,这算是下绊子吗?”原来对面举靶子的也是神射营的人,他们见刚刚赵七那番操作,故意与其他靶子保持距离,不给赵七再次这样玩的机会。   营主皱着眉,看了一眼也在一旁围观的肖氏兄弟,有些不满,比试就需要堂堂正正的,举靶的士兵这样做有违公正,就是不知道,赵七这样可还能做出“惊人之举”。   “看来这一下可以再解决三箭了。”赵七笑着说。   张放和张盾立刻打起全部精神,不敢放过赵七一点小动作。   “三箭同射?!”张盾惊讶地喊出声,同射可跟连射不一样,他承认赵七技术高超,连射还能射的准准的,但三箭同射,也就意味着三支箭不可能瞄准同一目标,对着同一个靶子,最好的结果是三支箭列成一排,但绝不可能都在靶心,而若是对着不同的靶子……   张放与张盾都看向对面,发现马上有三个靶子要列成一排了。   “这群蠢货,这是干嘛,不是让他们随意无规则的乱跑吗,怎么会排成一排!”张盾气急了,但这时候只能也拿出两支箭,做好连射的准备,他们连射的第二箭准头就不太高了,所以第三支箭没必要拿出来。   赵七突然有点开心,这让她想起小时候恶作剧得手的那种快乐,不知道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,她脸上带着坏笑,拉紧了弓弦,在三靶快成一排的时候,放松弓弦。   张放和张盾立刻放箭,各自瞄准离自己近的那支箭。   但赵七的箭并没有射出去。   赵七刚刚只是做了个假动作,她的手动作很快,在放松弓弦的那一刻,又立即抓住箭尾,重新搭好箭,把弓弦拉紧。   张放和张盾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,放箭那一刻仿佛心跳都停了,但他们居然只看到了自己的箭飞出去,等再看到赵七放箭的时候,他们手忙脚乱地又射出第二箭,但这次赵七的箭太快了,张放他们又是急忙射出的,没能起到一点阻拦的作用。   “还有三支。”赵七脸上的笑容放大,这种感觉,就像是她那年在宫中玩耍,把一团鸟屎用树叶裹着打中小皇帝,却完全没被任何人发现一样,小把戏得逞了,这是她最开心的事情。   “不过,他们两个都还有四支箭啊。”张放和张盾之前只射了五次靶子,后面为了阻止赵七,各自射了三支,现下还有四支,“要不要试试那个?不过好久没练过了,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到。”   赵七完全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,她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单纯的快乐,现在她忘记了这是在比试,忘记了万一输了,她会面对自行要求降职的惩罚,她现在只想好好玩一场。   “都给我看好了!”赵七霸气大喝一声,仍然是一次性拿出三支箭。   观战的众人被这一声惊到,都不再看其他人,专心看赵七,他们很好奇,赵七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。   赵子轩已经将箭尽数射完,除了前面一箭稍微有点偏,经过长时间颠簸有点摇摇欲坠感之外,其他都是正正打在靶心。他擦去额头的冰碎,这是高度紧张时冒的汗,不过在寒冷环境下已经变成了小小的冰。   “这个叫做节节高!”赵七脸上似乎放着光芒,眼珠子亮的出奇。   “别听她说什么,我们专心打落她的箭就好,子轩已经全部射中了,只要赵七有一支箭射不中,我们就赢了!”张放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和张盾都冷静下来。   赵七这次瞄准的是赵子轩的箭,这倒不是她有意的,只是所有靶子上,只有这一支箭箭身偏的有些厉害,让人忍不住想打下来。   “他这是干嘛?”赵七第一箭射出,张放和张盾面面相觑,并没有出手,这箭虚得很,而且角度有点偏高,明显没办法射到靶子上,估计到半空就要掉下来了。   张放两人摸不着头脑,手中的弓弦都放松了。   就在这时,赵七射出第二箭,力度比上一个大了许多,不过也是普通的程度,而且角度还是有点偏高。   第二箭打中了第一箭,第一箭角度下偏了一些,速度也加快,朝着靶心飞去。   赵七紧接着上一箭射出最后一箭,不过这次她用了最大的拉力,弓弦绷到极致才放开,同样角度还是偏高一点,迅速追上第二支箭,跟之前一样,打上第二支箭头,改变了它的角度和速度,同时第三箭本身速度稍减,紧紧跟着第二支箭。   “糟了!”张盾看到第一支箭角度被改之后,就隐约猜到赵七想干嘛,可他不敢相信,她真的能做到,这时候赵七三箭都已发出,他们再做什么都来不及了。   “刷刷刷!”三支箭接连射中靶心,对比赵子轩那支箭,第一支就打在它的左下方,第二支与之并排,第三支在它的左上方,三支箭一支比一支高,却紧紧挨着,愣生生把赵子轩那支本就不稳的箭挤掉了。 ☆、第十二章 心服口服   赵七最后三支箭宣告了这次比赛的结束,现场一片哑然,没有任何人提出,要去计算最后的成绩。   “你赢了,我们心服口服!”赵子轩是眼看着那三支箭怎么落下的,他自认为做不到。   赵七这才反应过来,她还在比试之中,于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,从马上跃下,解释道:“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,就开始玩弓箭了,加上碰见个厉害老师,所以惯会玩些小花样,让大家见笑了。”   神射队都是射箭的好手,他们可不是门外汉,那些看起来像杂耍一样的射箭方式,他们中没有任何人有信心做到,这不单单是技巧问题,还要会预判目标的位置、自己箭的方向、力度,总之是非常困难的“小花样”。   “赵队长,您今年多大了?我怎么觉得,就算练一辈子,也达不到您那水平啊!”见识过赵七的实力,神射队大部分人都开始认可他,毕竟神射队以神射为名,最佩服射箭射的厉害的人物,这不,都有人开始喊赵七队长了。   “我十几岁就会玩这个了,不过近些年要带小孩,倒是没怎么练过,今天也是运气好,一次就成功了。”   “什么,队长你都有小孩了!”有人惊呼道,然后觉得不对,“不对啊,你一个大男人,为什么要带孩子啊?”   赵七想起赵威,他的模样还很清晰,不知道她还能记多久,“我妻子早亡,只好自己把孩子拉扯大了。不过好在还有我娘帮衬着,不然我也带不了小孩。”   “赵队长,我家还有个妹妹,今年十八了,脾气有点大,我看您压得住她,不如我做主,让你们俩见见?”   赵七嘴角一抽,这群汉子心可够大的,早上还都是恨不得揍死她的样子,这会居然做起媒来了。   肖贺苦笑着摇摇头,对弟弟说:“小战,看来这个队主之位,赵七是坐定了。我们也比不过他啊。”   “话虽这么说,”肖战也认可赵七射箭的实力,“但队主可不是射得一手好箭,就能当好的。要不然怎么是我们兄弟俩来做?下午的比试胜负无所谓,我更想赵七能获胜,这样,我才能提出那个要求。”   “真的要提那个?我们不是想过很多方法了吗,根本没办法做到,实力差距太大了,唉……”肖贺有点犹豫,他本来没想到赵七这比试会赢,那所谓的第三个要求,是肖战自作主张定下的。   下午未时开始第二场比试,因为是近身战,所以三个人轮番上阵。   “赵七,上午的比试对你有些不公,下午这样比也一样,我替你做主,每次比试结束后,可以休息两炷香时间,如何?”营主下午仍然过来看赵七比试了,他觉得三个人打车轮战,对赵七很不利。   再说了,军主只说了赵七神射,却未提及其他本领,说不定她并不擅长近身战呢。   “多谢营主,不过为了节省大家时间,这就不必了,我会尽快结束战斗的。”   “真狂。”叶恒伟撇撇嘴,他在神射队很有威名,并不是谁都能练好多种武器的,他既能射好箭,还能耍得好刀枪棍棒,就是营主也认得他。   “我先上吧。”吴启凯说着,就去牵出一匹马,“上午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善于射箭,我不一定能赢他,但也能耗点他的体力。”   比试不是杀敌,下午吴启凯和赵七的比试,使用了特制的箭,箭头被兽皮包裹着,上面抹了油和白色石粉,射中对方就能留下印记。   这次比试的地点在军营外的树林中,地面上有不少乱石,却没有杂草,树干也笔直、光秃,因为树冠在很高处,底下的树干距离有些大,空荡荡的,一眼看去,对比南方的郁葱,只能用荒凉来形容了。   “你先进去,还是我先进去?”吴启凯跟赵七先后停在树林外头,先进去的人有优势,吴启凯不想自己也被说不公平,他想认认真真跟赵七比一场,所以才这么问。   “你先进去吧,我数到三十,就跟进去。你不必有什么顾虑,我觉得我很快就能找到你。”赵七很自信,但也没过于自大,三十息的时间,够吴启凯跑一段距离,但也不会完全脱离视线,毕竟这个树林很空荡。   吴启凯看了庞汉和叶恒伟一眼,然后拍拍马屁股,快速在林中奔跑着,那匹马似乎也是很熟悉这个环境,完全没有被地上的乱石影响。   “一,二,三……”赵七在吴启凯起步之后,就开始了计数。   这场比试不好近距离观看,只有营主、肖贺、肖战、庞汉、叶恒伟,还有十几个神射队队员跟过来了,他们都骑着马,打算跟进树林,只要离得远些,并不会影响到他们比试。   “二十九,三十!”   赵七狠狠一拍马,冲进了这个陌生的树林。   吴启凯躲在重重树影之后,身形矫健,树不能完全遮掩他的踪迹,但却能替他挡箭。   “啪!”赵七躲开这支箭,继续前行,自己箭筒里那九支箭,都还没抽出来,在她看来,比起无谓的试探,一击杀敌才更符合她的风格。   吴启凯的压力很大,他有点担心赵七会不会又有什么“花样”,但他看到赵七连箭都没拿出来,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了。   “要不弄个九连射?”赵七思索着,“算了,规规矩矩取胜吧,总是玩那些花样,我说不定要被当成弄杂耍的了。”   赵七控制着马的前进方向,不断接近吴启凯,同时记忆他的行动规律,下意识动作等等。   “刷!”赵七射出第一支箭,跟在他们后面的人都打起精神,注意观看。   但箭只是射中了马蹄前一点的位置,看样子是吴启凯避开了。   “不行,我得把距离再拉开一点,这些树不足以成为护盾,”吴启凯想要再跑远一点,但又犹豫着没走,“可是,跑远了我也打不中他,他眼睛太精了,躲得很快。”   “刷!”吴启凯往右边一歪,将将避开这支突然出现的箭。   吴启凯知道不能拖时间了,再拖一会,他就要被射中了,他找到赵七位置,瞄准她开始一箭接一箭地射,他虽然没办法像赵七一样,快速连射,但他两支箭射出的空隙也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。   “正面杠啊,这树林一点作用也没起到。”赵七笑着取箭,这次她一次性取了三支,看来是打算连射了。   赵七这次甚至没有做避开箭的准备,她直接瞄准吴启凯射来的箭,打落第一支之后,第二支比吴启凯的第二支箭先发,吴启凯连忙闪避,箭擦着马屁股飞过,惊得马嘶鸣一声。   在吴启凯扯着马绳让它冷静下来的时候,赵七也射出了第三支箭,打在吴启凯的胸口。   “结束了。”赵七淡淡说到,然后对怏怏骑马过来的吴启凯说:“你是因为上午的事情,所以一对上我就紧张了?我可不相信你就这实力。”   “抱歉……”吴启凯也很羞愧,他总想着赵七会怎么做,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和果决。   营主对这样的结果也有些失望,他想着吴启凯已经这么失落了,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好对赵七说:“那我们是这就回练兵场?”   “是,我想在申时之前结束比试。”赵七本来还想今天熟悉队主事务呢,也不知道一个多时辰够不够用。   第二个比试的是庞汉,他们都觉得叶恒伟最有希望取胜,所以把他留在最后。不过庞汉也不是个弱的,比起失去平常心的吴启凯,庞汉长得虽然一副恶人模样,却是个细心冷静的人。   这会何广兴也得到消息,知道赵七跟队员比试,央着哥哥让自己请半天假,好去观看。何广荣也听说上午赵七赢的很光彩,对下午的比试有点兴趣,不过他很忙,一直拖到未时过了,才带着弟弟一起到练兵场来。   何广兴拉住旁边一个士兵,问:“他们人呢,不是说比试吗?”   这个士兵本来不想理他,但听到有人开始喊“回来了,回来了”,这才有了心情,说:“他们刚刚去树林比试了,接下来两场才在这里比。”   “那他们比什么的啊?”何广兴紧接着又问。   “还能比什么?不是都知道了吗,上午比射箭,下午第一场是还是射箭,不过是用实战的方式;接下来比的是地面近战,还有马背近战。”   “呃,近战?”何广兴想起赵七说的天生神力,不由得为她近战的对手默哀,虽说技巧也很重要,但在近战这一方面,果然还是力气大的更有优势。   赵七等人回到练兵场,先是公布第一场比试结果,然后立刻开始第二场比试。   庞汉先是尊敬地像赵七鞠了一躬,然后摆好架势,等赵七先攻。   赵七怪异地看着庞汉,但她想尽快结束比试,也没有说什么让对方先攻了,这次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——不要小看人!   赵七直接冲上去,揪起庞汉的衣领,往上一抛,庞汉脸上还是茫然的,他正要调整重心,从空中降落,但赵七紧接着就绕道他背后,对他屁股踹了一脚。   “砰!”随着一声巨响,然后现场一片寂然,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我踹……可怜庞汉这个无辜的汉子 ☆、第十三章 臭不要脸   何广兴忍不住摸摸自己右手臂,感激当初赵七留手了。   “我的天,庞汉可是有三百多斤,赵七才多重,看起来不过百多斤的样子,居然一手就把庞汉甩起来了!”   这是结束的最快的比试,连何广荣也忍不住嘴角直抽,看向旁边的弟弟,“他力气很大?”   “是啊,当初他来我那买房屋的时候,就说了自己天生神力,还跟我比了比,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放水了,不然我就不是手痛一天,而是要找大夫了。”   赵七上前拉起庞汉,抱歉地说:“对不起啊,刚刚没控制好力气。”   庞汉也是无语了好一会,他落地前只能做一些基本防备了,虽然降低了冲击力,但还是手臂、脚腕都抽了筋,好在胸口没有受到重击,养个几天也差不多了。   “抱歉。”赵七是真心实意道歉的,她光想着快点结束比试,忘了对方并不了解她的实力,要不是庞汉自己反应快,这下可能就把人摔个半死了。   “没事。我这得喊人过来抬了,暂时走不了路。”庞汉露出苦笑。   赵七看了他的手脚,看出来他手腕是骨折了,脚是抽筋,赵七从小练武,算是半个骨科大夫,所以给庞汉正了骨,然后在他脚上穴位按压,减缓疼痛。   “来两个人,把庞汉带回去休息,我那有跌打药,回头我亲自送过去。”赵七喊人帮忙,跟庞汉住一个通铺的两个士兵小跑过来,把庞汉抬着走了。   赵七深吸一口气,把上场比试的马再牵过来,“开始马背战吧。首先说明一下,我力气很大,擅长多种武器,对战时我可不会放水。”   叶恒伟此时也不能小瞧赵七了,他原以为赵七不怎么使用其他武器,这会她自己说了会多种武器,想来也不是乱放话,他得全力以赴了。   “赵七,你这次选什么武器?”等赵七上了马,营主见她手中还是拿的弓箭,所以才有此问。   赵七瞥见叶恒伟拿的长.枪,没有犹豫地将弓箭取下,让士兵拿走,自己也选择了长.枪。   叶恒伟脑门上青筋一鼓,平白生出一丝郁气,□□其实是他最擅长的武器,但他跟神枪队的队主有私怨,才选择进入神射队,如果他比枪法输了,这对他无疑是很大的打击。   这次比试未限定时间,等赵七和叶恒伟骑着马走到中间,其他人都安静下来。   赵七把玩着长.枪,这玩意儿质量没有她从前惯用的那把好,但凑合着也还可以,只不过没法将她的枪法用的淋漓尽致了。   “嘿!”叶恒伟一直等赵七回神,待她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之后,才发起攻击。   叶恒伟是个冲脾气,但枪法却是细心、重技巧之人才爱用的花枪,他的长.枪也是自己特制的,枪杆比一般的枪杆更软,这样在使用时,枪头震颤、摇摆,容易迷惑敌人。   而赵七从小就不喜花枪,仗着自己有大气力,将棍法与枪法相结合,使用的长.枪枪杆稍硬一些,枪杆时而当棍用,打的敌人眼花缭乱、手臂酸痛,而枪头时不时地钻空子,扎、刺、划、挑,端的是让人防不胜防。   随着叶恒伟“嘿”地一声,他的长.枪也到了赵七眼前,因为双方都不知对方底细,所以他这招使得不重,只想试探一二。   赵七手抓着枪杆一个翻转,自己往后下腰,避开叶恒伟的枪,自己的枪确随着他的枪一起绕起来,这一是为了防止自己下腰后,叶恒伟直接把枪临时改力下打,二是借力攻击。   “他都没看,长.枪居然也能绕起对方的枪!”围观的有几个对枪法有点研究,看出点名堂了。   赵七的枪像蛇一样,顺着叶恒伟的枪杆往前爬,枪头闪着寒光,像毒蛇的利齿,伺机咬人。   叶恒伟自己就是耍花枪的,自不会被这样的花招难住。   木棍碰撞的声音响起,正是叶恒伟发了力,长.枪左右扫荡,让赵七的枪没法再紧追着他的枪,随后将枪身后拔一些,猛地往下砸去,从赵七的缠绕中脱离出来。   赵七举起枪在空中翻转一圈,同时手把握的地方也换了,从枪杆后四分之一处,转移到正中间。   “他这是做什么?”很多人都看不懂赵七的意思,一般来说,战斗时握在长.枪后头,才能更好地发挥枪法。握在正中间,这是备战或马快速移动时才临时使用的姿势。   赵七牵起马绳,驱使马往侧面跑去。这更让人搞不懂了,马背长.枪战不算特别近身,这比试也不许伤马,赵七跑远了也没用啊,她又没有带弓箭。   叶恒伟让马转了方向,正对着赵七那边,防止她突然回马。   大约跑了一百米,赵七立刻回转,让马冲刺跑向叶恒伟。   “这也太鸡贼了吧,”围观士兵们也是无语,虽说没有不允许利用马,但这样堂而皇之地用马来制造冲力,好像有点不合适,而且赵七还是军主,“他都不要面子的吗?”   “面子是什么,能让我不战而胜吗?”赵七听到有人议论她,笑呵呵地回了一句,她这样说了,人家反而不好再议论。   借着这冲力,赵七却没有像大家想的那样,用枪头直刺获取优势,而是扬起长.枪,将它当成棍棒,直接又迅猛地下砸。   叶恒伟将长.枪横起,硬接了这一击,闷哼一声,将自己的长.枪顺力下移,并且让枪杆一边倾斜,让赵七的力道卸去大半,也防止枪杆承受过大的力,而崩断掉。   不过他还是小瞧了赵七,赵七一击被化解,顺势就重新把长.枪从地面绕一圈,再回到高处,打算再砸一次。   叶恒伟眼角抽个不停,他可不打算再接了,要是为这个比试,把他的长.枪弄毁了,他都没处哭去。   但这不是叶恒伟不想接就能避开的,他只来得及让马后撤了几步,但赵七的攻击很快又下来了。   “咚”,很轻的木棍碰撞声响起,叶恒伟暗道不妙,他上当了,赵七这次用的是假力。   赵七咧嘴一笑,手中的长.枪一个滑动,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叶恒伟举起的枪下,随后往上一挑,将他的长.枪挑飞了。   “我不欺负你……”赵七嘀咕一声,她早看出来叶恒伟对枪法很自信,若她真的堂堂正正,用枪法击败了他的话,说不定他会被打击,对自身的实力产生怀疑。这样让他输的不明不白,反而不会落了他的面子。   叶恒伟本来是想抓紧自己的长.枪的,但之前为了挡住上方的力,他选择了上握,手心朝上,等赵七换攻击方向后,他一只手刚松一点,还没来得及换好姿势,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,他生怕自己枪杆被弄断了,也没有死握住,就算这样,他两只手掌都被擦红了,可见赵七的力气之大。   这样还不能算是赵七胜利,赵七想了想,让马再往前走几步,在叶恒伟茫然的目光中,单手扯着他的衣领,让他离开了马背。   “等等,等等,我认……”叶恒伟想到刚刚庞汉的下场,急忙要认输,但赵七动作太快,直接把他扔飞了。好在这次赵七没有用砸的,只是轻轻一甩,叶恒伟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,倒也没受到什么伤害。   “呼……”叶恒伟仰面朝天,有种劫后余生感,他是再也不想跟赵七打了,这人力气是在太大,万一她控制不好,自己又应变不及,那后果可不止是在地上打滚了。   场面陷入沉默,大家都想看激情洋溢地大战,结果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了,实在让人反应不过来,他们也对赵七有了点认识,除了箭术好、力气大之外,还有点不要脸。   “哈哈哈,还挺合口味的!”有人大笑道,他们军中汉子,确实没有书生那么讲究,要天天说什么道义、公平,那他们也不用打仗了,直接上去投降罢。赵七这样简单获胜,在战场上就是“战术”耍的不错。   神射队的士兵围上去,有人把叶恒伟扶起来,大家一起把赵七围起来,打算给她来个迟到的“欢迎仪式”。   赵七目光一闪,她可不能真让这群汉子抛举她,于是脚下踩着马鞍上的脚蹬,一个使劲儿,从马上跃了起来,随后落在马背上再次一踏,往人群之外跃去,不过人比较多,赵七中途踩了好几个人的肩膀和头顶,这才安然逃出来。   不过士兵们一方面惊叹于她反应快,另一方面,也对她的力气无语了,这匹被踩了两次的马,嘶鸣两声,跪倒在地,留出眼泪,显然是吃了好大的痛。   赵七暗道抱歉,随后向军主行礼,也没去管士兵们了,她看向肖贺兄弟俩,还有一个要求不知道是什么,她想尽快掌控住整个队伍。   何广荣对赵七笑笑,内心失望与满意并存,他直接将赵七升为队主,就是存着让她被队员排斥,然后知难而退,专心到神兵队帮忙的心思,但赵七又表现出强大的战力,他欣喜于得到一个良才,但犹豫到底该不该让她上前线拼命。 ☆、第十四章 还有希望   肖战和肖贺可不敢在军主面前说那个要求,等军主、营主和赵七说了会话,一个个都离开之后,他们点了队里十个组长,先让他们带着士兵们继续练兵。   组长们犹豫着看了一眼没说话的赵七,赵七笑着点头,他们这才领命退下。   肖贺叹气,想起来现在神射队已经不是他们兄弟领导了。   “那个要求呢,你们特地等军主他们走了,还要把士兵们也支走,看来这个要求,是你们两个偷偷定下来的咯?”赵七双臂环胸,看着肖家兄弟。   这个要求是肖战强烈要求的,就连肖贺也觉得没希望,所以肖贺没让弟弟来说,而是自己说出这个要求。   “赵队长,我……”肖贺说着,叹了口气,“唉,这个要求确实是我们擅自提的,不过也不强求您能做到。您也看到了,军中以强为尊,你今天已经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,后面管理队伍,我也会尽心尽力辅佐。   只是,这个要求,我还是希望您能试试。”   赵七皱着眉,她也没有先应下,她想知道,什么要求,让肖贺直接说做不到也没关系。   “其实,军主和营主商议后,给我们神射队派了一个任务。”肖贺接着说,“大约半个月后,我们就要与挞挞们交手了,挞挞有个先锋营实力一般,但领头的人身份却不一般,根据我们探子的情报,那个营主是挞挞大将军的私生子。”   “军主是想杀了这个挞挞将军的私生子,以激怒那个将军?”赵七把手上的长.枪放回武器架上,好奇地问,她也不清楚敌方的状况,若是现在顺便能了解一些,或许会有用。   “这倒不会,”这次是肖战回答的,“那个臭将军,他可不在乎这个儿子去死。”   这就奇怪了,一个对方将军自己都不在乎的私生子,有什么值得重视的。   “这个私生子他娘,是挞挞一个小王爷的女儿。若是私生子在战场上死了,这个王爷肯定会找那个将军麻烦。”   “既然这个私生子不能死,那那个将军,为什么同意他上战场?”赵七想不通这一点。   肖贺嗤笑一声,“还能为什么,他巴不得这个儿子赶紧死。现在知道他有私生子的人很少,但他自己老婆也不是等闲之辈,为了不让私生子惹麻烦,报上他的名号,引起他老婆的注意,他这才忽悠了小王爷的女儿,说战场上给私生子捞功,让私生子可以得到一定的地位,否则这个父不详的私生子,在挞挞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。”   “所以才将私生子弄到先锋营当营主啊……”赵七顺着这个思路想,觉得还是有点奇怪,“这个私生子,真的有能力领导一个先锋营吗?”   “他领导力应该还可以,加上有个副手,前两次出来都打得中规中矩。”肖贺既不夸也不贬这个人,“他一死,他们将军肯定高兴,不过那个小王爷也能给他造成点麻烦,可能军饷军粮会被拖一拖,军主把握住这个机会,有可能可以快速掌控住战局。”   赵七沉默一会,问:“杀死一个人,对神射队来说应该不难吧?”   “是,军主给我们的任务,只是杀死那个私生子和副营主,可是,我们想做到的更多。”肖战握紧拳头,他一个好兄弟就死在对方先锋营手中,“队主,我希望你能带领我们,击败这个先锋营!”   晴空一个闷雷,赵七看了看天,预测到接下来可能会下几天雨。   “我们一个营是二千人,对方的呢?”赵七问肖战,“一个神射队二百人,你的意思是,我带着两百人去打败两千人?”   肖战的话梗在喉咙里,他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,但这次他们并非正面对上,而是暗杀,他总觉得在暗处做点什么,总能多留下对方几百条命下来。   “对方一个营也是两千人,”肖贺苦笑着说,“这是我们兄弟私人的请求,只是想至少努力试试。”   “有意思。”赵七笑着,然后沉思起来。   “预计的战场在哪?”赵七突然问,“若要以少胜多,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三者缺一不可。”   “您这是同意啦?”肖战眼前一亮,他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,此时傻笑着像个邻家小弟似的。   肖贺也没想到赵七会听进这个要求,立刻就带她去看他们之前搜集的资料。因为这里没什么高处,所以不好观察十里外的地方,肖贺、肖战直接带着赵七回营帐,对着地图指认。   “就是这,过了这之前比试的那片树林,再往前不到五里,是片乱石场,我们打算在这里伏击他们。”   “乱石场?”赵七看着肖贺,注意到这个信息点。   “是啊,这里有点邪,石头似乎有毒,要不是也没其他合适地方了,我们也不会把交兵点定在这。”   “有毒的石头……”赵七沉思着,“还有其他的特征吗?”   肖贺回答:“那倒没有。”   “好像有的,”肖战似乎想到了什么,“大熊!他原先晚上巡逻有去过那边,那还是神兵营没组建,我们据点比较靠前的时候了。我记得听清楚的,那天气温有点高,我只穿了一件褂子,准备去找我哥,约着休沐去吃点好的。大熊吓得尿裤子,从那边跑着回来的,说闹鬼了。”   肖贺拧着眉,呵斥弟弟一声,“胡闹什么,队主问石头特征,你说什么闹鬼!”   “不是啊,我还没说完……”肖战有点委屈。   赵七想到了什么,问他:“那个大熊,他是不是说有鬼火?”   “你怎么知道?”肖战一惊,大熊是他的好兄弟,不过现在他不在神射队,当时大熊说的就是乱石场有幽火,不同的地方颜色还不一样,大多是青白色或白色,那片的温度还比较高,只是看着特别让人心中生寒。   “这种东西居然有大批量天然的?”赵七低声疑惑道,想了想,对肖战说:“明儿你带我去看看,说不定这些石头有用。”   “好嘞,”肖战挺开心自己提供了有用情报,得意地看了哥哥一眼,然后才对赵七说:“队主,要不要带其他人过去啊?”   “不用了,”赵七只是想去看看那石头,不过转念一想又改口说:“还是带两个吧,带个侦察兵,还有那个大熊方便过来吗?”   肖战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,“大熊能来是能来,不过他除了一把力气,没有别的特长,脑袋反应也慢,已经被弄到后勤队了。要是喊他过来,得跟后勤队的队主说一下。”   “你自己去找后勤队,他们会放人吗?”赵七对军队里这些细节还不清楚。   “可以的,我之前毕竟是副队主,李队主认识我。大熊也只是里面一个普通兵,现在他没被外派,把他借出来两天是没问题的。只是口头上用什么名义呢?”   “就说我请他帮忙搬东西,你不是说他力气大么,我们搬一块石头回来研究。不过这石头有毒,我得去找人借点东西。”赵七说着,看天色还亮,就直接出去找人,“对了,除了大熊,另一个侦察兵也由你定吧,只要明天辰时能出发就行。”   “诶,这事交给我,你可就放心吧。”肖战年龄不大,可他在军中已经是兵龄七年的“老油条”了,人际关系很广泛,基本上队主一级的都会给他面子。   赵七和肖战先后离开营帐,留下肖贺很是无奈,他一方面希望赵七真的有办法,一方面又觉得这两个人都有点不靠谱,“唉,都还年轻着呐。”   赵七离开后直接去招兵处,神兵队的队主她不认识,所以直接找上了金林生和盛凯。   “哎哟,这可是稀客!”盛凯一看见是赵七找过来,大笑着打招呼,他对赵七没了误会,加上赵七提供了弩这个武器的想法,他现在对赵七可是很看重的。   “你要是明儿到这来找我们,可就找不到了。”金林生也是一脸笑意,显然心情很不错,“我和盛凯都不再负责招兵一事,专心在神兵队研究新武器,今天是最后把工作交接一下。”   赵七这才注意招兵处另外两个军官,向他们点头算是打了招呼,她也不想耽误时间,直接问:“那你们什么时候交接好,我有点事情想请你们帮忙。”   “这就可以走啦!”盛凯拍拍接班的两个人肩膀,脸上再看不出以前的那种淡淡郁气,“交接完了,我们正要回去,打算今天先挑挑材料。”   于是三人一起离开,路上赵七就提出那种有毒的石头,“我明天想去带一大块回来,想问问你们这可有什么合适的容器,毕竟那玩意儿有毒,要是借来的人出了什么意外,这就麻烦了。”   “是那片乱石场的吧,我们以前也弄了点回来。不过你要一大块干什么,敲一点用布包着,不是更轻巧。”金林生一边想着有什么容器,一边劝赵七换个法子。   “倒也不是非得要这么大块,只是为了借一个人,我口头上说是让他过来帮忙搬东西,要是没点重物,回头说不过去。” ☆、第十五章 看老天了   最后赵七还是搬个大背篓回去了,只是里面还放着一大块兽皮,到时候用于包裹石头。   那片乱石场确实没什么好看的,除了这些毒石有不少之外,其他的什么都没有。肖战带来的侦察兵叫朱山,大熊全名叫熊思宝,一行四个人,只在这一片地儿晃悠一圈,装上一满篓大小石块,就回去了。   “队主,我们搬这么多石头,能有用吗?”肖战送走朱山和熊思宝,看着这一篓石头发愁。   “有没有用,那要看老天了。”赵七一脸轻松,带上兽皮手套,拿起一个石块,往上面倒了点水,然后重重往不远处一石墙上砸去。   肖战眼角一抽,担心赵七能把墙给砸倒了。   “啊,起火了!”外面有人大喊。   赵七走上前去,那石头因为在空气中摩擦生热,最后砸到墙面时,已经起了明火,不过因为附近没有其他可燃物,它只自个燃烧了一小会,就灭掉了。   “嚯!”肖战惊奇地凑近看,“这样就能起火啊。”   “可惜了。”赵七摇摇头,“现在是冬天。”   肖战挠挠头想了半天,才恍然大悟,问:“你是想利用这个石头能燃烧的特性?刚刚确实烧起来了,我们如果提前埋伏,将他们包围,然后准备大量的干树枝等等……这样活活把他们烧死、熏死,你是这么想的吗?”   “有这个想法,只是这玩意虽然容易起火,但现在是冬天,气温低、空气干燥,只怕难以实现计划。”赵七皱着眉,想到了什么,抬头望天,“要是在合适的时间下雨的话……能不能这样做,就看老天了。”   肖战不懂为什么要下雨,冬天的干燥环境更容易生火才对,但他总觉得赵七懂得很多的样子,也不再想这件事。   “队主,今天你去不去看士兵训练啊?”肖战见赵七转身回营帐,紧跟着她问。   “我今天有点想法要验证一下,队里有你哥哥足以。”   肖战笑呵呵的,也为自己哥哥感到自豪。神兵营除了仅一百人的神兵队,共有九个队伍编制,其中神射队的管理是做的最好的,肖贺若不是战功少了些,他完全能担得起营主之位了。   赵七用这些石头鼓捣了一天,不知道弄出来了什么,第二天就跟神射队一起训练。   赵七漫不经心地射着箭,问在自己身边的肖贺:“肖队长,你预估我们那一战会是什么时候开始?”   “等十天到十五天吧,这气温越来越冷,如果再下雨、下雪,就不方便进攻了。”   赵七皱着眉,“那他们可能等不到十天了,我看这天气,可能明后天就要下雨,现在气温突然升高,恐怕到时候落下的是冰雹。”   “什么,冬天下冰雹?!你能确定吗?”肖贺讶然,如果下冰雹,士兵打仗就会很危险。   挞挞们生活在更北方,习惯了寒冷和时不时的冰雹,他们的帽子是特制的宽檐帽,能有效阻挡冰雹的伤害。   可王朝的军队缺少金属来源,也缺少兽皮,没有这样的帽子,挞挞说不准就趁这个机会进攻,他们占尽天时人和,王朝即使提前埋伏,占了地利,也毫无优势,更何况他们是以少敌多。   “我看天气还是蛮准的。”赵七没有说大话,在芋田村的时候,赵威很擅长看天气,也教会了她,就连儿子也会一点。   肖贺来回踱步,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。   “那我们立刻准备吧。万一让他们钻了这个空子,就算军主营主不责怪我们,我也有愧于信任我们的兄弟们。”   “唉,我们射杀挞挞先锋营营主之后,就采取火攻吧。”赵七之前想着下雨好,小雨空气变得潮湿,白石在更低温度要求下就可以燃烧,但她又想起来,这可是北方,这么冷的天,暴雨可能伴随着的就是冰雹。   “雨天火攻?”肖贺弄不明白,“这火就算点起来立刻就会灭啊!”   “召集所有队员,五十人今天立刻收集干草,一百人捏三百多小泥罐,口留两指粗,空心部分有拳头大小就行了,也不必做的多牢固,更不用等它干燥,只要能往里面塞一些东西就有用。”   赵七没有解释怎么火攻,直接吩咐这个任务,等东西做出来了,自然就能证明。   “另外,再有五十人去乱石场,捡拾小颗粒的白石。让他们不要用手触碰,用树枝或箭头挑就可以了,以免中毒。”   “好!”肖贺没再问什么,赵七既然已经被自己认可了队主之位,那他就会尽力辅佐她。   “神射队听令,集合!”   队里的士兵们也摸不准这个新队主要干嘛,但习惯于听命的他们瞬间忙碌起来,在晚饭前就把所有事情办得妥妥的。   赵七下午出去了一趟,她银两多,所以直接买了三大包硫磺粉,这个也是危险物,所以拿着的时候都很小心。   而士兵们因为没找到现成的泥,所以直接弄来好多土,加了水和出来的泥,量不多,泥罐做的就很薄,有些已经都有裂口了,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影响。   一堆泥罐整齐地被摆放在营帐里,赵七匆匆吃完晚饭,就回来开始制作“秘密武器”。   肖战和肖贺给她打下手,虽然他们并不明白这是要干嘛。   赵七塞一点干草到泥罐里,然后塞进去碎白石,再用干草把罐子塞满,最后往里面撒入硫磺粉。   “硫磺粉很容易起火我知道,但是这个白石放里面是要干嘛?”肖贺见赵七快速塞好两个罐子,这才好奇地发问。   “走,我们去试试效果。”赵七也不解释,比起语言说明,直接用眼睛看更清楚。   赵七小心地拿着两个罐子,以及一小包乱石场的白石头,带头出去找合适得到地方,因为晚上去乱石场比较麻烦,所以她也只能在军营里试验了。   “这地方应该不会有危险。”赵七走到训练场一角,这里空荡荡的,除了土地没有其他任何东西。   “这是要干嘛啊?”肖战也搞不懂了,兄弟两个看着赵七把那包石头摆在地上,然后又退回来。   赵七将小罐子罐口朝上,轻轻摇了摇,这才从袖里掏出火折子,给其中一个点了火,迅速往地上那堆石块扔去。   明火一点燃,里面的白石立刻跟着燃烧了,紧接着是硫磺粉,小小的罐子里爆发出巨大的热量,要不是罐口没被封死,这会肯定已经爆炸了。   泥罐落在碎石堆上,爆成几块,地面的石块被这样的高温引燃,爆发成幽白的火堆。   肖战忍不住退了一步,之前白天看到的火还好,晚上看着这样白森森的火焰,的确让人容易看成是鬼火,太吓人了。   “这这这……”肖贺凑近一点,感受到火焰的温度,不明白为什么石头烧起来了,“这不是石头吗?”   “你别靠近,那火烟都是有毒的。”赵七拉了肖贺一把,不让他再接近看了。   听了这话,肖贺和肖战都急忙后退好多,只敢远远望着这石中鬼火。   “毒!”肖战突然想到这个,“比起火,你更想利用的是它的毒性,对不对?”   “是,所以我们的士兵不可以踏进那片乱石场,我拜托神兵小队做了两个轻便的投石器,到时候我们集中在一个方向,比较好撤离。我来射杀他们营主,剩下的就只剩投火了。”   赵七看地上那团火焰渐渐灭掉,心中的火焰却高升起来。   “不过,这毒素不够浓的话,发作时间也需要多个时辰,加上可能会有冰雹,火焰能不能持久不好说,少量的雨水对这火焰有促进作用,但雨大了就可能会失败。”   “这至少是有希望的。”肖战眼神极亮,“反正我们优先杀了那个营主,不管这个方法奏不奏效,我们反正也乱射一通,总能干掉一些,然后就撤吧。”   肖贺想的更多一些,“可是,冰雹怎么办,我们在埋伏时,只能任这些冰雹砸身上?”   “让大家把头给包裹好,别的就只能忍忍了。”军队里资源有限,赵七也无可奈何。   “我们今天连夜把所有罐子装好,明天带到埋伏点去,”说是埋伏点,其实也没什么遮挡物,他们零时搭几个防御墙——也就是用布袋装石土堆起来的墙,可以稍微挡一点乱箭。   不过,因为必须要搭防御墙,所以敌军一探就知道有埋伏,根据防御墙的多少,他们还能判断埋伏的是几个队伍或是一个营,以挞挞们的做法,知道就一个队埋伏,他们会直接让杂兵走外围,小心前进,而不是撤退。   “挞挞都要来了,我也睡不着。石头、硫磺粉塞多少没有说法吧?那我们就凭感觉装了。”肖战想到对方一个营被他们整死的场景,就充满了干劲。   “这些石头很小,就塞两三个,硫磺粉往里面倒一满勺就行了,其实没有硫磺也可以的,只是为了防止有些石头烧不起来。”   这一夜,神射队队主的营帐灯火未灭。 ☆、第十六章 挞挞来了   天到卯时中间还没亮,肖战出了营帐,看天空果然黑沉沉一片,只怕很快就要有一场雨。   “集合,集合!大家赶紧去食堂领来早、午饭干粮,我们今天有仗打了!”   肖战敲着大锣,让士兵们在辰时到来之前集合完毕。   “怎么了,不是说还有十来天吗,怎么今天就去啊。”有士兵不解地问。   “甭管了,队主怎么安排,我们就怎么做呗。要是今天能完成任务的话,我们也少了一桩事。”大多士兵还是以命令为主,只要下了令,管他什么情况,跟着大部队就是上。   “哈呼”,有几个士兵精神不太好,他们是昨夜里被叫起来的,肖贺让他们去战场做了站前布置,不然现在过去,连防御墙都来不及搭。   肖贺注意到这几个人,附在赵七耳边说了两句,赵七大声将这几个人喊出来,“你们几个,今天上午不要过去了,先休息,下午过来收拾战场。”   这几个人还不太乐意,战场上最能捡战功了,虽然神射队用的弓箭,不好数杀了多少人,但参加战事的都会有分功,只要领头的不想着抢底下人功绩,那他们多参加点战斗,就能更有优势去竞争升职。   “行了,昨天让你们先去布置战场,也算参与战斗了。”肖贺这样劝说着,这几个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大部队。   赵七、肖贺、肖战三人骑马领头,后面赵子轩、张放、张盾等人排在前面,他们实力优秀,在队里是组长,以前出站是领着各自小组的,不过这次不一样,他们是要先点杀敌方某人,所以擅长射箭的排在最前头。   后面士兵不敢交头接耳,但心里还是不住嘀咕:这队伍看起来整齐,但不适合打仗啊,这个新队主不会是空有一身武力,却是领兵白痴吧?可肖贺和肖战也没说什么,这就让底下人弄不懂了。   肖战把两个小投石器放到两个防御墙后面,自己和哥哥各带领两个亲近的士兵,分别负责一个投石器。   赵七从马上跳下来,此时地面有些回潮了,但她也不顾脏,让大家在自己的位置上待好,不要乱动也不要说话,然后直接半趴在地面上,耳朵紧贴地面,听远处的动静。   仔细听了片刻,赵七喊了肖家两兄弟一声,“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,他们就会到这里了。肖贺、肖战,你们教会几个人操作我们的点火壶,等确定我们目标被毒箭射中后,立刻开始投火。这片乱石场挺大的,但也留不下对方全部,顶多把他们前头那几百人弄死。”   “得令!”肖贺还算冷静,但肖战已经处于亢奋状态了,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战术成功的威力。   “赵子轩、张放、张盾,你们跟我一起,埋伏在这个防御墙后面,他们营主肯定在前面领军,我们一看到对方进入有效射程后,就放毒箭,主攻挞挞营主一人,其次是其他领头人物。”   被点名的这三个走到赵七身后,赵七随后又让人把他们的马暂时牵走,免得太引人注意。   “毒箭用完了就换普通箭,能杀几个是几个,剩下的交给肖贺他们。”赵七再次嘱咐身边三人。   “叶恒伟、吴启凯,”赵七再次喊道,“你们两个分别冒充队主、副队主,一看到敌方出现,就带领前面几十个人佯攻,用乱箭射他们,等到肖贺肖战开始投石之后,你们立刻后撤,明白了吗?”   “明白!”叶恒伟两人没想到还有这好事,立刻驱着马走到队伍最前头,像模像样地戴上队主头巾和臂章。   乱石场纵长大约有一公里到两公里之间,但越靠近王朝的这边,那种毒白石越多。等挞挞大军出现在神射队眼前时,正是叶恒伟和吴君凯两人直面着他们。   叶恒伟觉得自己从前的冷静都没了,原来领军、发布号令的感觉是这么爽,他高举左手,大喊:“射!”   挞挞们开始一惊,定睛一看,发现就寥寥百人,加上躲防御墙后头的,也就一个二百人小队。   “他们是来搞笑的吗?”挞挞队伍中有人嗤笑,“我们可是整整两千人的营,他们派出来两百人,就想给我们造成伤害?”   挞挞的副营主犹豫着,对营主提议说:“阿鲁,要不我们挺下来观望观望?”   阿鲁皱着眉,“他们可能是今天一早发现天气不对,这才临时组织的队伍出来阻拦,我们若是犹豫不决,说不定等打过去,那个什么荣胜军已经排列好了军队。”   听阿鲁这意思,他是打算强攻过去了,“反正他们就一个小队,我们派一百人骑兵,一百人步兵,在前面开路,不要耽误时间了。”   副营主总觉得这样不妥,他对何广荣还是挺了解的,这个人心思缜密,不可能明知没有什么作用,还让一个小队出来拦截。   其实副营主也没想错,早上何广荣看天色不对,已经找了神兵营的营主,两人一起找到神射队,想安排整个神兵营一起出动,但万万没想到,他们到了神射队,却只找到几个在睡觉的士兵。   “你们神射队的人呢!”何广荣有些惊怒,他想的更多,这赵七刚当上队主不久,就得到队伍的认可,这又带着小队失踪了,难道她是敌方奸细?   “队主应该跟营主报备了啊,我们昨夜里去布置战场,所以上午没跟过去,其他人都在乱石场那边打挞挞呢。”有个士兵迷糊地摸着脑袋,他们被拉起来时还在被窝里,这会没穿好衣服,觉得冷死了,但他们什么抱怨都不敢有,只回答军主的问题。   何广荣看向身边的营主,营主身上惊起冷汗,回忆半天,这才握拳一拍手掌,“哎呦!昨儿赵七是来找过我,她说挞挞很可能提前进攻,所以领了战令,我今天正打算汇报这个事来着,可军主您一早就找到我了,我一时忘了。再说了,我没想到他今儿就带兵出去了啊!”   何广荣稍松了点气,赵七不是奸细就好说,不过他也是今天看到天色暗沉,才预测挞挞会趁下雨或冰雹时进攻,这个赵七怎么像一早就感知到了?   “李松,”李松正是营主的名字,何广荣一般喊他松叔,严肃的时候才会喊他名字,“你立刻召集轻甲神战队、重甲神战队、轻骑神马队、重骑神马队、神盾队,整军前去支援神射队,我本想让他们暗杀一人,但这次挞挞有了天时相助,只怕一路冲过来战意高昂,之前的安排就太危险了。”   “得令!”李松也不耽搁,立刻征集了现场这几个士兵,“你们分别去通知这几个战队,让他们立刻整军,到树林前集合,我带着亲兵们在那等他们。”   几个士兵虽然很冷,但也不敢误了大事,他们抄起自己的军装,一路小跑,同时把衣服往身上套,分别去到这五个小队,传达营主命令。   虽然他们没有手令、也没有其他营主令的证据,但队主们不敢延误,在紧急时刻是有可能出现这种传令的,传令者带着各自的身份牌,即使他们是假传,那也要到集合地点才能处罚他们。   这边都在紧急排兵,赵七这边却并没有军主想的那么危险。   阿鲁刚举起右臂——这是他要发布号令的动作,他准备喊一对骑兵和步兵开路,但叶恒伟身后几人开始乱射,只是准头不太好,加上距离有点大,很多人力气不足,箭支没到挞挞们面前就下落了,只有很少一部分到达阿鲁等人面前,前排的防御兵竖起盾牌,阿鲁也挥动长.枪,打落几支箭。   挞挞内部发出一阵哄笑声,就连副营主也是无语,相信这队兵是临时出战,被当成拖时间的“牺牲者”了。   阿鲁高举着右臂,大声道:“骑兵队科岚……”   他话未说完,一只箭透过防御盾牌的间隙,狠狠扎进他的胸膛。   阿鲁不可置信地低下头颅,还没来得及想什么,毒素瞬间发作,他脑中一片空白,眼珠翻白,直挺挺地从马上翻落下去。   战场陷入短暂的寂静,但突然的爆裂声又把挞挞们从痴呆中惊醒。   “嘭,嘭,嘭,嘭!”几个泥色的小东西被砸过来,士兵们避开,但这玩意砸到地面上、石头上,瞬间爆起大火,挞挞们反应不及,仓皇避让,前面的队伍开始变乱。   副营主来不及想阿鲁死了怎么办,他也是当过营主的,所以这种情况下,他立刻开始指挥,另外还防备着王朝队伍这边的毒箭。   “石头,石头也会起火!”随着越来越多的小泥壶被投过去,挞挞这一片都是火焰,暗沉沉的天空,更加衬的这样青白的火焰很恐怖。   赵七准备的泥罐只有三百多个,但这些只是导火.索,真正发挥威力的是现场的乱石。   战场各处爆起火焰后,天空一个闪电,直劈到挞挞一个货堆上这里面不知道塞得什么,堆得老高,这才被雷招呼上了。   挞挞副营主看到这一幕,联想到现场起火的石头,声音都是满满的惊惧,“撤,快撤,后面的快后撤!” ☆、第十七章 大军压境   这道闪电斩下,天空响起巨大的雷声,随后天跟被捅破了似的,落起了雨,同时也刮起强风。   大部分挞挞士兵是庆幸的,这场雨来的太是时候。   但趁着挞挞慌乱的时候,赵七、赵子轩、张放、张盾四人又开始放箭,前面几人接连落马,就连副营主喊完撤退后,也一时没反应得当,被两支箭穿透了左手臂。   他想起阿鲁的死状,就知道这箭有毒,立刻要挥刀斩臂,可他反应再快,也没有毒素发作的快,他的手僵在半空,人就已经没法动了,这是很厉害的神经毒素。   “后面的士兵先撤!”因为雨声很大,赵七大声吼着,才能保证后面的士兵也能听到他的声音,看到己方士兵快速后撤,赵七这才继续盯着挞挞那边。   狂风是从王朝这边往挞挞那边吹的,这次的雨水虽大,却并没有伴随冰雹,雨水助长了石头的火势,而风势狂了一会,很快减弱,却带着这片火往挞挞那里烧的更远。   之前被雷劈中的那辆货物,居然是火硝,近处几辆车上装的有油脂、干草把等,只怕挞挞本来是想攻其不备,在王朝军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先杀敌,然后到粮草处放火,因为要下雨,他们特地准备了火硝助燃,还牢牢装在兽皮袋里,没想到会被雷劈。   乱石场的火焰跟挞挞内部燃烧起来的火焰相接,再远的挞挞士兵们已经在往后撤了,但风势依然带动着火焰,很快地席卷这片石头地。   “轰隆!”堪比刚刚雷声的爆炸声响起,正是挞挞们那些准备放火的材料爆炸了,一种更强的火焰从爆炸点升腾开,像一头恐怖的怪兽,直奔着挞挞追去。   肖战、肖贺等人都看呆了,他们万万没想到,老天帮他们,就连挞挞内部也跟他们打了个“配合”,这才引发了这样的盛状。   赵七却没有露出笑容,她没料想到火势这么大,他们身后不远就是树林,要是风向稍转,可能就会祸及军营,但这石头的火烟有毒,他们甚至没办法去铲土灭火。   “没办法了,只能先后撤。”赵七没有再犹豫,不然可能他们留下的十几个人也跑不掉。   “我们先撤!做好火焰烧过来的准备。”雨越下越大,这时候开始伴随着冰雹了,小至豆粒大小,大至人拳头大小,冰雹混在雨幕里砸落,简直让人觉得骨头都要被砸碎。   肖战其实还想看挞挞们的惨状,但天气这样,他们只能全部撤了。   赵七担心的风向并没有改变,靠近王朝这边的火焰减弱,渐渐被雨浇熄,徒留大片大片倒地的挞挞士兵,有些人还没被火烧死,还在挣扎着求生,可吸入大量毒烟的他们,承受着内脏处发出的痛楚,头也昏昏沉沉,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,只能一边被冰雹砸着一边等死。   这场埋伏戏剧化地结局,赵七一边后撤,一边还回头看火势,看到这边火势渐消,才放下一直提着的心,打算回军营等待雨停,但打扫战场一事估计要等两天为妙,不然她也不能保证,现场还有没有毒气。   撤退的神射营跟援兵在树林里相遇。   援兵由营主李松亲自带队,他看到神射营的人往回撤,但眼熟的赵七、肖贺、肖战,还有队伍里最优秀的那十几人,都没见到踪影。   李松心下一沉,喊住前面的士兵,“你们队主呢?”   神射营撤退时并不匆忙,毕竟一开始赵七就嘱咐过了,除了没有领头的人,其他都很正常,看不出来经历了什么战斗,倒像是全力赶路。   “回营主大人,我们埋伏了挞挞先锋营,现在赵队长、肖队长带着一些人在善后,估计很快也会赶回来。”   李松有些疑惑,按军主的想法,那挞挞应该抱着必胜之心打过来,先锋营后头肯定跟着别的营,单单一个神射营去埋伏,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就回来了。   挞挞先锋营后面不到五里,就跟着他们的大军,但是他们远远看见大火,觉得不对,派了侦察部队前进查看,但无一人生还,所以还忐忑地候在乱石场之外,风将火烟往他们那吹,呛得前面士兵都咳个不停。   事态其实比何广荣想的更严重,这次是挞挞大将军——鲁哈达亲自带领大军,除了要打王朝一个措手不及的先锋营之外,后面足足跟了六万大军,几乎是倾巢而出了。   鲁哈达为了稳定军心,他带领军师已经其他几个心腹,屈马走到大军最前面,扬声喝到:“我挞挞士兵身强力壮,远胜那边的王朝小崽子们,先锋营恐怕是遭遇了什么意外,但这不会改变我们胜利的结局。”   军中还是有些不安,鲁哈达接着说:“我们这次是突然发起总攻,王朝肯定以为我们与往年一样,先用先锋营不停干扰、打探,经过一月左右才全力攻击。现在他们估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刚好练兵被先锋队碰到了,这才让先锋营失利,我们不妨再等等,等前方火灭,我们再行军。原地扎营!”   传令兵一个个往后传,挞挞大军原地驻扎。前面的士兵受火烟袭扰,不得不在将军带领下,另列一对,跟着往后撤退。   鲁哈达话是这么说的,但他自己心里也有点不安,他想起被国君重视的那个王朝人,这次冰雹是他前日就预见了,所以他们这才急着总攻,但万一这个王朝人……   鲁哈达摇摇头,心中暗想:那个齐煜逃到挞挞的致命伤不会假,稍有差池就会送命,若是为了来当奸细,也不可能下这么重的手,而且王朝的皇帝不可能会想送奸细到挞挞来的。   雨势一直不减,挞挞们有特制的帽子,可以避免大部分冰雹的伤害,但部分雨水透过了兽皮衣,在这寒冷天气里就像毒虫一样,让他们身上一寒。   鲁哈达跟原先前排的那对士兵后撤一点,在大军右边候着,等待雨水将火全灭。至于烟雾,他已经不能再多花时间等它完全散尽了,不然王朝军队反应过来,这次总攻可能没办法达到预计的功绩。   这边挞挞们暂候不提,另一边赵七等人也与大部队碰上了。   李松一看见赵七,就急切地问她做了什么。   赵七担忧地往身后看了一眼,见再无火光,这才略微放了点心,把自己的判断和埋伏之法说与他听。   “我前日就觉天气有变,与军主汇报了,昨天晚上才真正确定下来,今日可能有暴雨并冰雹,猜测挞挞可能临时决定提前攻击,这才连夜做了埋伏。”   李松迫不及待地催促道:“哦,那你快说,到底刚刚发生什么了,我们刚刚好像听见有爆炸声,这是你的埋伏?”   “这倒不是。”赵七感叹天意弄人,那挞挞也没想到,他们的偷袭之物,成了杀自己的一把刀。   “我们发现乱石场的大部分石头极易燃烧,昨夜里做了引火的泥罐,在雨前把乱石场烧起来了,而挞挞重要的领军人物,也被我们成功射杀。”   赵七说的简单,但并没有谈及现场的惨烈。   肖贺等人回想起那场面刚刚还觉得大快人心,可现在只觉得后怕,若是风向不对,他们也都得折在那。而且挞挞死的太惨了,要不是他们都是军龄较长的“老兵”,见到那样的惨状,夜里都会恐惧的睡不着。   李松从这话里听不出来太多信息,这下着大雨和冰雹呢,火一会就灭了,挞挞军队说不准现在整整兵,要再次打过来了。   “现在的环境对挞挞士兵实在有利,恐怕他们还会攻过来,你们到轻甲、重甲部队后面去,没时间让你们再休息了,我们还要赶过去,拦截挞挞大军。”   听完李松的话,肖贺几人面色很是古怪,但不知道怎么解释。   赵七叹着气,“唉,挞挞先锋营估计无人可生,我们也不必过去了。再说了,那石头燃烧后,会放出极可怕的毒烟,若是现在过去,我们不出两个时辰,也都要送命。”   “什么,毒?!”李松并不相信先锋营全灭,但赵七说那火烟有毒,那即使他们知道挞挞大军要过来,也没法在乱石场作战,只能在这树林里了,可树林之后不远就是王朝军营,这么近的距离,他们无路可退啊。   “这下糟了!”李松焦急叹道。   “营主,挞挞先锋营不可能有人活着的,如果你也看到那火势的话,就能做出判断。可您为什么说糟了?”肖贺不解,立即问道。   “唉,军主今儿早上找到我,说很可能挞挞大军会打过来,这先锋营就算被灭了,后头也还有大量挞挞军队,说不定是大将军鲁哈达亲自带军……”   这下赵七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,她预料到先锋营的攻击,却没想到会有整支大军,开始有些自责和落寞,可听到是那个鲁哈达带军,带军者一般走队伍比较靠前的地方,若是他吸入毒烟,即使量少,但顶多六七个时辰,他必会脏腑衰败而亡,这一点又令人兴奋,可是,在他死之前,怎么抵御挞挞大军又是个问题。   赵七只知磷石燃烧物有毒,却并不知这毒与水相遇更毒,一般吸入毒物还不会立刻死亡,但雨水融了这毒烟,就变成强烈的腐蚀液,现在乱石场上惨状更甚刚才,尸体几乎没有完好的,均是面目全非,身上坑坑洼洼。地面上的积水也不是凡物,若挞挞军队踏上去,马蹄、人的靴子都会被腐蚀烂掉。   赵七犹豫着,看空中极低的乌云,是朝着挞挞那边飞的,但不确定风向会不会突然改变,她只能提议,“营主,那毒确实厉害,我们就算知道挞挞大军在那边,也不能去迎战,不若就在这里停下,等等看什么情况吧。”   李松也不想派士兵前去冒险,他想了想,对副营主说:“你将此地情况跟军主说明,请求他暂压后面的整支大军。另外,你去抓几只活物过来。”   副营主话不多,点头道声“得令”,便立刻离开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女主不可能一开始就完美,她除了武力很强之外,其他的领导才能需要多磨砺方可提升。 ☆、第十八章 死亡之地   赵七让神射队列好队,依着营主李松的要求,一同去步兵部队后面。   “赵七,你就在前方与我等一起,神射队暂由肖贺兄弟带着,现在前面情况不明,你知道的多,要是有什么话想说,也传达的快些。”   既然营主都这么说了,赵七冲肖贺点点头,让他们离开,自己与李松等人一同并列最前方。   王朝这边忐忑不安着,挞挞那边更是惶恐。   “将军,这是什么,我的兽皮烂掉了!”挞挞在乱石场不远之外等候,约一个时辰过去了,雨势未减,但火势全消,鲁哈达正准备下令行军,但身边有亲兵突然大喊。   “我的也是!怪不得感觉这么冷,雨水都透过这些烂洞浸湿了里面的衣服。”   听到这些话,本来无心观察其他事情的鲁哈达也看向自己的衣服,果然兽皮衣外面斑斑点点,见此状,他的心猛地一跳,扯下帽子看帽顶,发现无论是金属部分还是兽皮部分,都烂的坑坑洼洼,只是这帽子为了减少冲击力,在下面垫了厚厚的兽皮,他们这才没发觉。   军师的手一抖,语气惊疑不定,“莫不是这雨?”   说着,军师摘掉兽皮手套,光手去接触帽檐之外的雨。   “嘶!”不消一会儿,军师就觉得手背发痛,收回手一看,已经发红了,他下意识在兽皮衣上擦擦,但越擦越疼,这才想起兽皮衣上全是雨水,这会他的手背已磨破皮了。   马匹们一直都很不安分,他们原以为是因为前面的大火、烟雾和冰雹所致,现在他们细细观察,才发现马身也被腐蚀了,它们没有暴动,还是因为挞挞们对马匹是暴力驯服,它们不敢乱来,即使吃痛,也只是不安分地乱动着。   “将军,这么邪门,我们要不先后撤吧?”有个亲兵与鲁哈达关系极好,所以他才敢犹豫着提出这样的建议。   鲁哈达没有回应,他胸口快速起伏着,现在是他们进攻王朝的最佳时机,齐煜说了,这次的大雨至少会下半个月,这在北方几乎是百年一遇的事,因为气温很低,干燥的北方冬季只会偶尔下大雪。而冰雹,这更是春夏交际或夏季才会有的灾害。   “派一个百人小队,前去查探。”鲁哈达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,若是雨水有问题,天罚于人,那王朝那边也会遭遇一样的事情,知道这一点,他也就安心撤退了,因为这毒雨要下半个月,能活活把王朝人渴死、毒死。   受到腐蚀的,其实只有前面一万人左右,但鲁哈达看见周围人均有此遭遇,就以为是这次的雨有问题,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,根本没有传后去。   五十步兵、五十骑兵,组成百人小队,均是轻装,他们对鲁哈达行军礼后,就立刻赶往乱石场,因为速度较快,雨水更加飘斜,弄的他们脸上十分痒,不得不时时擦拭,到乱石场之中时,他们眼睛都是通红,但他们不敢揉眼睛,只想快点完成任务,赶紧回去。   “聿嗷嗷!”本来就一直忍受着疼痛的马匹,在踏上乱石场土地的时候,终于崩溃嘶鸣起来,它们也红着眼,马蹄高高跃起,险些把骑兵们甩下去。   “吁!”骑兵尽力控制,“你们发什么疯,再不歇着,回去就把你们宰了吃肉。”   但马匹不愿再服从命令,它们完全不受控制,就是转身往回逃,动物也是有智慧的,它们知道哪边才是生路。   骑兵可不敢跟马匹一起无功而返,他们只好下马,跟步兵们一样步行。   “不对!”有个士兵惊恐地大叫,然后抬起右脚,看向脚底,“我们不能这样往前走了,地上的水都有毒,把我靴子底给烂通了!”   又有几个抬脚看,发现果然如此。他们互相看看,不知道怎么办。   “十个人先回去汇报这件事,剩下的继续前进,就算脚烂了,我们爬也要多收集一些情报!”   挞挞们都是狠角色,有人这样提议,当场无一人反对。   “我们先回去,然后请将军再派人过来接你们,就算你们走不了路,情报也会传达的!”   剩下的九十人继续前行,越往前他们的脚越痛,但当他们翻过几具尸体,看到先锋营的死状时,也惊得坐倒在地。   “这也太毒了,他们手脸皆烂,指甲里还残留血肉,这难道是活生生把自己挠死的?”   “喉咙未被挠破,应该不是。”有人反对,但他们也一时看不出死因,毕竟除了抓挠痕迹,也没有其他明显人为伤痕。   有人思维比较敏捷,他想到之前的大火,“刚刚火烟都那么厉害,肯定火势很大,他们可能是被烟熏死的。”   “对,”其他人附和,但很快有人又发现问题,“可是现场除了被烧掉的车、粮等,并没有其他可以引发大火的物品啊,要是王朝埋伏用火,也应该有木炭、草灰什么的。”   “这……”并没有人能回答,“我们再往前看看?”   他们继续前进,这下他们连烂掉的脚都没空管了,甚至忍住了极痒的面部和眼睛,专心找更多的情报。   等他们走到乱石场最前面,简直被这惨状惊呆了。   除了阿鲁、副营主少数人,其他普通士兵绝大多数表情恐怖,眼珠凸起却被腐蚀了,嘴巴张得老大,里面牙齿、舌头也是烂的,更不用说其他裸.露在外的皮肤了。   “魔鬼!”挞挞士兵又惊又怒,他们以为是王朝人用了什么恶劣办法,这才让他们的同胞死的那么痛苦。   “再出来十人,返回汇报,剩下的继续前进,看看王朝那边有没有受此毒雨之害!”   无人有异议。  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,不远处的树林里,有个身影正在远去。   “营主,挞挞先锋营死了整片,但是我带活兔子过去,还没放呢,就看见有人从那边过来,大约是百人,他们情况也挺惨的,鞋底没了,脸上还在流血,但他们应该不是先锋营的人,估计是后面大军发现情况不好,派来查探的,现在他们让十个人回去汇报了,剩下的好像要往我们这边过来。”   看到挞挞探子的正是王朝的士兵,他被营主安排试毒,他是个观察力很强的人,在还没出树林的时候,就发现前面几排树干不对,上面有很多烂掉的痕迹,但后面的树又没有。   这个士兵没敢直接前去,更加细心地观察,刚好往那边的风又增强,前排几棵树突然倒伏,他这才发现前面的树全废了,接近地面的树根完全烂掉,风再吹一吹都会倒。   他用绳子系好兔子,把它往乱石场那边一丢,但这兔子一点不配合,刚一落地,愣了一会,随后惊慌地跑回来了。士兵没有立刻阻止它,发现兔子往回跑了约百米,就把死命地在地上打滚,似乎要把什么东西蹭掉。   “这地上的水也有问题,何止是毒啊!”士兵联想到那些树,判断那边的水都是会腐蚀物体的,所以并未前进,而是抱起兔子,后退更远,躲在树后观察,这才让他看见挞挞的探子小队。   看到挞挞们的惨状,还有地面水的流向等等,王朝探毒的士兵趁着挞挞们不注意,立刻返回营队。   李松听这士兵汇报,正要再问什么,但士兵并未说完,他提起了最重要的毒,“营主,关于那毒,恐怕比赵队主说的更难办。”   士兵将他观察到的东西,细细说给他们听,就连赵七也很惊奇,下意识说:“莫不是那毒烟遇水后发生此变?”   李松不太懂这些,立刻看向赵七,示意她再说说。   但赵七陷入了沉思,她想了好一会儿,才忧心地说:“我们这边地势更低,要是那毒水流过来,只怕我们接下来都没水喝了。”   李松一惊,没水可是个大问题。   “不过乱石场附近没有河流,我们现在赶紧通知后勤队,让他们大量蓄水,这场雨预计会下半月左右,半月后的水应该也没这么毒了,到时候再用活物试试。”   赵七知道这次雨会下很久,冰雹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会结束,到时候挞挞的大优势会减弱,而且王朝兵不前进,让挞挞踏过那片乱石场,也是对他们的巨大伤害,恐怕骑兵都会废掉。   李松也想到这一点,立刻派人传达命令,立刻蓄水,但是蓄水前需做检测,看水是不是会腐蚀东西,另外这些情报需要全部上报给军主,由他做其他的决定。   刚刚探毒的士兵就要退回队伍中,赵七目光一闪,记住这个人,之前李松喊他出来的时候,有说是轻甲步兵队的赵广。不过现在不方便结交,赵七只夸他两句,“你心思甚密,去一趟就能得到这些信息,可见是有才之人。”   “谢赵队主夸赞!”赵广并没有喜形于色,而是稳重地对营主、赵七等人再度行礼,退回原队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虽有夸张,但白磷燃烧产生五氧化二磷,这个确实是危险品,除了把浓度夸张了,其他的性状并没有乱说。(ps:我百度的……可能不是特别准确?) ☆、第十九章 不战而退   王朝军队知道那毒水之强悍后,除了担心自己的饮用水,对挞挞们反而不过于担忧了,这乱石场已成“死地”,他们探子过来还好,但若是大军过来,必会起骚乱。   赵七想起赵广说的挞挞探子,担心他们知道的太多了,所以问李松:“营主,那挞挞的探子怎么处置?”   李松目光一寒,果断回到:“当然是杀了!既然已有人回去汇报,那鲁哈达的大军应当知道乱石场不好过,回去的人我们不管,但是剩下那几十个,就交给你们神射营射杀了!”   “领命!”赵七随后喊出神射营的十人,他们不敢骑马过去,不然马一乱他们就暴露了,但是暗杀不过百人的探子,他们十一人足以,弓箭毕竟是最适合暗杀的武器。   赵七等人还未到树林边缘,就已经看见挞挞士兵了。   他们现在是不到七十人,恐怕刚刚挞挞又回去了一批人。   刚刚挞挞还没进树林,因为大风刮过,前面整排树再受不了,接连倒伏,挞挞们反应不及,被活生生压死五个,他们惊魂未定,这才知道这雨水的厉害,所以立刻又让十人回去,说这水能生生腐蚀断一颗大树。   挞挞探子还剩六十五人,他们现在脚底完全烂了,脸上流血不止,眼睛红肿,有几个几乎失明,他们现在是全凭着意志在前进,但没想到他们碰到了死神。   风雨很大,对箭的准头有影响,但赵七挑出来这十人都是厉害人物,根据环境调整箭的角度和力度还是会的,赵七连射三箭,赵子轩、吴君凯连放两箭,其他人求稳,只放了一箭,挞挞士兵随后倒下十五人。   挞挞士兵们慌乱一瞬,立刻做出决定,“撤!”   但赵七可不会让他们逃了,弓箭的有效射程一般在百米,只要保持这个距离,挞挞们都跑不掉,毕竟,赵七领着的是王朝的神射队!   “队主,只有六十五人,他们会不会也发现毒水产生原因了?”张放有点担忧,要是挞挞知道只有乱石场有毒,硬冲过来,那王朝军队可就要准备大战了。   “不可能!”   为了以防万一,赵七几人过去给他们割了头。   “走吧,我们还是回树林里。这乱石场成了一个暂时的屏障,而过不了多久冰雹也会停止,挞挞先锋营失利,不一定敢打过来。未知的东西最恐怖。”   既然赵七这么说,神射队的人都很信任她,是她做出了石火、火毒的战术,那她一定很了解这些东西。   鲁哈达果然没敢打进来,因为回去的探子们都死了,他们汇报了这水的腐蚀强度,以及先锋营的死状,然后他们自己很快无法忍受身上的奇痒,不断抓挠,眼睛最先废了,因为他们过于痛苦,鲁哈达不得不让他们走个痛快。   “其他人都被杀了。”去接探子小队的人返回,他们自己包的严严实实,但勉强走完乱石场,却只看见六十多人的尸体,他们不敢继续探查,只能立刻返回。   “撤军!”鲁哈达狠狠锤了一下大腿,下达了这个命令,这毒水恐怕是王朝人制造的,他心里没底,得回去问问那个齐煜,这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,整个挞挞国度,只有他有可能解疑了。   李松带着赵七等人依然在树林中等待,冰雹停了,暴雨逐渐转换成大雪,温度比之前更低些。按照赵七的判断,接下来半个月的天气都会很不稳定,暴雨、暴雪不断切换,气温时升时降,这在冬天很是反常。   “报,神探队四组士兵,共计八十人,奉命赶到。请营主下令!”   “终于来了!”李松握了握拳头,“你们以小组为单位,兵分四路,探查挞挞大军的情况。”   这些神探队的士兵来之前就了解了毒水一事,所以做好了万全准备才过来,他们个个把自己裹得很严实,靴子外头裹上兽皮,就连马蹄铁之外也裹上了兽皮,这样行动不太方便,但能有效避免伤害。   午饭就在树林里解决了,树林里静悄悄的,只有雪块不停从树枝上落下的声音,所有人都在等待探查的结果。   约莫申时中间,天色十分暗沉,虽然雪的白能照亮四周,但它也吸去了一些微小的声音,每个人几乎都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,安静的可怕。   “他们回来了!”远远瞧见一组士兵骑马过来,身影在树影中时隐时现,前面的士兵都忍不住开口说话,好像是为了传递消息,但更多的是为了打破这种安静。   就连李松的呼吸也乱了一下,他握紧马的缰绳,强自镇定下来。   回来的探子面部是被裹住的,所以当他们到了李松面前,大家也看不清他们表情,不过他们一停下马,就立刻汇报探查的结果。   “报告营主,据我们小组观察,挞挞大军已经在撤退,而且沿路陆续有一些士兵死亡被丢下,疑似受毒雨水所害,我们先回来汇报,另外一组再多前进一点,然后带几个挞挞尸体回来。”   赵七想到风向一直是吹向挞挞那边的,可能毒烟也被吹过去,导致毒雨的范围更大,这才伤到先锋营之外的士兵。   “好!”李松僵硬的面部放松下来,露出微微的笑容,只要挞挞撤兵了,王朝军队就有更多时间备战,谁也不想冒着大雨大雪作战,毕竟挞挞士兵的身体素质普遍比王朝兵的要好,时间拖长了,王朝会越来越被动。   “兵不厌诈,为防挞挞们打个回马枪,我们安排一队士兵在树林里扎营,一旦有什么不对,立刻回来汇报。”李松命令轻甲神战队和神马队各派一半人马,立刻开始扎营,从今天开始直到雨雪结束,他们都要住在树林里。   赵七皱了皱眉,树林之外并没有设置狼烟塔,士兵传递消息只能穿过树林,回到军营防御区,由外围的狼烟塔发布信号,这样极为浪费时间,还有很大的风险,但王朝士兵们都习惯了这样的安排,并没有人多嘴。   在士兵们扎营的时候,第二组探子也回来了。他们带回来两具挞挞士兵尸体。   “我能先看看吗?”赵七看向李松。   “你看吧,看完带回去给后勤队的医务兵。”第二组带回来的依然是挞挞撤兵的消息,并且沿路的扎营全部被撤了,后撤的速度还很快,应该不是诈退,李松在等第三组的探子回来,如果还没有变化,那他就会同样撤兵,只留扎营那些人留在这里。   这次出兵失败,让挞挞们的信心受挫,直到天气放晴,他们都没有再过来。   何广荣在等,王朝军队全部做好了大战准备,要不是更北方的气温更低,而且长途跋涉会影响士兵战斗力,他都想主动出击了。   “军主,有密探的情报传过来了!”   听到神探队队主这句话,何广荣眼睛一亮,招来几个士兵在他营帐外巡逻,决不允许其他人偷听。   神探队队主等只剩下他们两人了,面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,都笑出声来,他走到何广荣身边,轻轻说了一句,“鲁哈达病重。”   “哦?”何广荣先是高兴,然后又有点疑惑,鲁哈达未过五十岁,身强体壮的,前不久还有了个小儿子,这怎么说病重就病重了呢?   神探队队主哈哈笑着,从怀里掏出一片布,这是潜伏在挞挞内部的探子传回来的情报,一些大事都被简洁地记录在上面。   何广荣接过这片两个巴掌大的布,笑着看了神探队队主一眼,“能让你郑旭这么高兴,恐怕这次来的都是好消息啊!”   [王朝迫害一才子,名齐煜,已投靠挞挞,擅天文地理,及为臣、治国之道。]   看完这一句,何广荣脸上的笑容消失,内心对皇帝的不满更深。   [齐煜预判天气,使挞挞提前出兵,但遇毒雨,撤兵回都,不久超过五千人生病,其中包括鲁哈达,为脏腑衰败之症,国医束手无策。]   “好哇!”这条消息一出,何广荣也乐得发笑,不过他想了想,对外喊了一声:“让神射队队主赵七来见我。”   “赵七曾说,那毒烟可害人内腑,鲁哈达等人真是……无辜受害啊,哈哈哈!”   听何广荣这么说,郑旭摸摸胡子,感叹:“这可不是天意弄人么,他们大将军病重,不知道今年冬天还会不会打过来。”   “不好说啊。”何光荣靠在椅子上,揉揉额头,又想到第一条消息,“那个齐煜,唉,不知道他懂不懂医理,只希望他对挞挞不要起太多作用吧。”   “可是,这次出兵主要是因为齐煜,挞挞士兵应当对他有怨气的。”郑旭觉得这个叛徒会被挞挞抛弃。   “不,你看轻了挞挞的王。”何广荣目光暗淡,“虽然我并不想承认,但是挞挞这两代的王都很优秀,爱护臣民,求贤若渴,这次要不是赵七,齐煜已经立了大功了,挞挞王不会把意外怪罪于他的。” ☆、第二十章 一国之师   何广荣并没有告知赵七情报的内容,只是问她,若是吸入那毒烟量不多,是否有救。   赵七急忙赶到军主营帐,结果只是被问这个问题,有点摸不着头脑,她扫了一眼旁边的郑旭,猜测是不是神探队发现了什么新东西。   “医务兵已经研究过,之前中毒而亡的人,症状有轻重,乱石场之中的人内脏坏死,从挞挞撤兵途中带回的人,部分是陷入昏迷后死亡,喉咙等吸入延烟雾处有轻微腐烂,部分内脏肿大。”   赵七先是说了医务兵的解剖结果,然后才说自己的猜想,“我觉得中毒虽分轻重,但只要出现发病症状,就基本无救,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药物可解此毒,而这毒是我爹偶然发现的,并无太多人知晓。”   听赵七这么说,何广荣就更放心了,没了鲁哈达,今年说不定真能避免一场大战,不过明年开春后战争可能会更激烈。   “这次你立了大功,不过你刚入伍就成为队主,没办法在短期内再提升了,但军功先给你记上,奖励也肯定是不会少的,除了金银之物,你可还需要别的东西?”   赵七想了想,她想要得到的不能提,能提的都没用,于是摇摇头,说:“并无想要的东西,若是能主动出击挞挞,我希望弩能给我们神射队使用。”   “现在盛凯他们还没大批量制作弩,若是要批量供应,还得在边城建立新工坊。”提到弩,何广荣心情更轻松,这个武器的制作很顺利,试用结果符合预期,要不是边城缺少铁,他已经下令建立制作弩的工坊了。   “不能让原先制作弓箭的工坊改做弩吗?”   “这……”何广荣其实想把弩再瞒一阵子,好在战争中打挞挞一个措手不及。   “军主,若是我们赶工做出一批弩,下次的战场上,我们就能立刻看到新武器的成效了。”赵七有些心急,军中升职除了军功,还要看经验,她要是想尽快升到足以培养大量亲兵的位置,就只能大量堆积军功,堆得军方不得不以升级的方式嘉奖。   她要做的事情,只有在前期尽量快速提升影响力,后期才能更好地筹谋。   何广荣沉思一会,若是挞挞到春天才进攻的话,那赶制□□是来得及,但就怕挞挞提前过来了,在旧工坊制作新武器,说不定会泄露消息。   “郑旭,你那边近期可还能有新消息?”   “不能,频繁传递的话,他有危险。”   作为军主,何广荣必须要果断作出决定,“今年冬天挞挞攻过来的可能性是五成。我要先跟盛凯他们谈谈,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人再提了,如果工坊能抽出一部分人制作弩,那就开始制作。”   赵七没有再说话。   “你们神射队立了功,这次给你们全队放五天,原本明儿就是休沐时间,就从明天开始计算吧。”大部分士兵在边城都有自己的关系网,这次他们都能领到赏银,再给几天假确实是最好的赏赐了。   “谢军主!”赵七也有点想儿子了,她这次离家大半个月,也不知道周婆婆和小巍过的怎么样。   王朝这边是开心了,挞挞整个国都的平民都不敢欢声笑语。   不知道是谁把鲁哈达病重的消息外传,导致民心不稳,好在皇帝立刻册封另一个将军——凯丹,民众大多对凯丹的能力比较信任,这才安心筹备过年。   凯丹比鲁哈达年龄还要大些,但他不比鲁哈达会运营人脉,所以以前只是负责挞挞的防守军,地位大概与何广荣差不多,何广荣上头也有一个王朝大将军。   挞挞的王宫中,正在举行一场小小的宫宴。   “齐煜,这次我军锐气大减,虽然我们有能力发起战争,但恐怕战力不如之前了,你可有什么好办法?”挞挞的王很重视齐煜。   齐煜有些犹豫,他对领军一道并不擅长,“若是要鼓舞士气,我倒是有点办法,可如何发挥士兵的战力——这个还是听大将军的更合适。”   凯丹本来不喜齐煜这个王朝人,听他这么说,也没给他好脸色,“塔伦王,我觉得今年冬天不能再启动战争了,许多士兵对王朝毒雨产生畏惧,恐怕不战而衰。”   “我也知道这点,可若不去王朝弄点食物,我们这个冬天可就缺粮了啊。”挞挞的土地难以种植高产量粮食,但肉食也不是无穷尽的,以往每年都要从王朝抢些粮食,顺便也练练兵。   听塔伦王这么说,参与宫宴的人都不敢说话,齐煜等了几十息的时间,才慢慢说出自己的看法。   “今年如果不打仗,确实没办法得到足够的粮食,但是我们可以向边城外的霖城购买,他们不会拒绝的,因为皇帝不在乎这些。今年冬天挺过去之后,我们就算不用去抢,也能让王朝送过来。”   塔伦对齐煜很重视,一听他这么说,立刻追问:“王朝自己送过来?你快说说。”   “王朝皇帝昏庸无用,他总以为王朝的实力还是远远超过挞挞,所以比起边防,他更重视王朝内部的统一,不允许任何反叛的可能性,毕竟当初他们就是这样夺取这个王朝的。”   齐煜这话说的没错,王朝的皇帝在挞挞都是个笑话,所以在场的人听完大多面上带着嘲讽的笑。   “皇帝肯定不希望边城军队变强,我们若是派大使去面见王朝皇帝,跟他说:我们与王朝签订和平约定,只要他们给我们提供足够的粮食,那我们就不打王朝军。”   “荒唐!”凯丹重重一拍桌子,“你这还是在为王朝着想吗?我就知道你不可靠。要是签订了和平约定,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攻打王朝,怎么吞并他们?”   “大将军先不要急,我这还没说完呢。”齐煜总是笑呵呵的,让人看不透。   “和平约定有个前提,是他们要给挞挞提供足够的粮食,多少是足够,这个不是由我们这边说了算吗?”   塔伦眼前一亮,但很快又暗淡下来,“王朝那边怎么可能留这么大的空子让我们钻。”   “他们会。只有边城的人知道挞挞在变强,皇帝他们不信,我们主动示弱,说每年其实都在战败,王朝军队每年杀死超过两万挞挞士兵,不断削弱挞挞,似乎想将我们完全征服。”   没等齐煜说完,塔伦忍不住插嘴,“这不符合事实啊,都知道这几年王朝军队其实是在输的,他们的损耗比我们大。”   齐煜呵呵一笑,“这就是问题所在了,若是王朝皇帝这么说,我们的大使就表现出吃惊的模样,然后引导皇帝怀疑边城军队想自立一国,毕竟在所有城市中,边城是他掌控最弱的地方。”   其他人都沉默着思考,这事似乎还真有可行性,王朝那个皇帝什么德行,大家都心里有数。   “而且,无论第一次请求签订和平约定成不成功,我们都要伪攻一次,引起战火后,立即撤退,然后再派大使面见皇帝告状,说这次王朝都开始主动攻击了,如果他不压制王朝的军队的话,挞挞将联合周边所有小国家,卖身给远处的艾马拉王国,让他们攻打王朝。”   齐煜说完,所有人都在思考,塔伦喝完面前的一碗酒,哈哈大笑道:“我觉得可行!齐煜,要是这个计划成了,我可封你为国师!”   “不可!”凯丹立刻反对,“塔伦王,这个齐煜既然能反叛王朝,为挞挞献计,那他也可能背叛我挞挞,这样危险的人,不软禁起来已经很尊重他了,怎么能让他担当一国之师?!”   “凯丹,不要侮辱齐煜。”塔伦劝到,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,目光闪烁,掩下眼帘好一会,才看向齐煜。   “齐煜,关于你让我找的那两人,我昨日才得到消息,说是找不到了。”   齐煜面上的笑容一僵,愣在那说不出话来。   “节哀,”塔伦劝了句,“宴席结束后,我让密探来见你,有什么问题,他都会告诉你的。”   “好,”齐煜嗓音发哑,“谢塔伦王。”   凯丹还想再说什么,他的好友对他使了个眼色,叫他别说话了。其他人也不提齐煜,单单讨论他之前提出的建议,商量派谁当大使比较合适。   等到宴席结束,大臣们纷纷离去,只有齐煜还坐在属于他的坐席上,他等了一年多了,总要有个结果。   “见过塔伦王、见过齐煜大人。”密探等到宫宴结束,就过来面见齐煜。   看他们开始交谈,塔伦也起身离开,把空间留给齐煜。离开之前,塔伦对自己的侍女吩咐:“阿日娜,他们说完之后,派人送齐煜回去。”   “塔伦王说找不到他们了,那你可知他们死活?”   “齐煜大人,我按照您给的地图,去那个小村子找了,但是我好像去晚了一步,整个村子无一人存活,就连房屋都被放火烧了。我到镇子里打探,大部分人不愿意谈论这个事,还是一个乞丐透露了一点,好像是皇帝要杀的人在村子里,但是没有找到,村人还一问三不知,所以他下令将这个村子毁了。”   这个密探对齐煜的身份也很好奇,这次他去王朝,表面上是按齐煜要求,带他的妻女过来,但其实塔伦王要求他再仔细查查齐煜的身份,齐煜是伪造名,只有王和密探知道他的真名姓,但其他的消息就不知道了。   但那个村子无人存活,也意味着齐煜的过往再难查清楚了。 ☆、第二十一章 齐煜此人   “你可进我所说的那个屋宅翻找过?”齐煜深呼吸好几次,才勉强保持着冷静。   “找过,没有任何线索,家具衣物什么的应该都被烧没了,其他的什么有用东西都没有。”暗探没有说谎。   齐煜没有接着问,而是想皇帝为什么找到这个村子。   当初他和父亲被老虎所伤,两人被安排在一张床上,方便照顾,但伤口恶化太快,父亲让母亲取出一盒药,这是家里收藏百年的神药,但一盒药只能救一人,父亲选择让他活下去。   “儿啊,这药的效果十分猛烈,所以会让人假死整整一月,我会让你娘买通下葬之人,让他们不给你钉棺,并且下埋时安葬在西坡那边,那里是为了保存我家血脉所用的特殊地方,安葬后里面的机关开始启动,不断将棺材往山的另一边运输,等你醒来了,棺材应该就重见天日了。   但是,你不要回来,诈尸一事传开,皇帝立刻就能知道你是有这个药,到时候一家人都逃不掉。我看王朝已经没救了,至少不是你一人可救的,与其让人们活在这样的王朝里,不如去投靠挞挞。   你自己去挞挞看看,若是他们的王是贤明之君,那你就帮助他们,一统天下吧。”   父亲的话仿佛还在耳边,他不允许把这事先告诉儿媳和孙子,万一走漏消息,后果只能是灭门。   所以,他从棺材中醒来,立刻收拾自己,赶往挞挞的地界,打算确定这边是否值得辅佐,然后再决定是自己返回带妻儿换地方隐居,还是留在挞挞,让他们派人带妻儿过来。   为了取得挞挞的信任,他开始装作重伤,但获得塔伦信任后,他慢慢透露了自己其实是王朝前朝大臣之后,想辅佐闲王,让王朝人们也能过上好日子,这才让暗探去村子迎接妻女,可没想到……   “你可知道,那皇帝想抓的是什么人?”   暗探本来见齐煜好久不说话,正不知是走是留呢,一听他还有问题,立刻就回答:“您也知道那边皇帝对城镇的掌控有多可怕,我只敢旁敲侧击,而且人们有意避开谈论这个问题,只有喝醉的说漏嘴,好像是什么罪人之后。”   “狗皇帝,我要亲手取你狗命!”齐煜再没法压制情绪,他知道自己妻女恐怕已经被杀,所谓找不到,大概只是想毁了收留他们的这个村子的借口。这皇帝还说他祖先是罪人,简直是无耻!   挞挞密探听齐煜这么说,又惊又喜,惊的是齐煜这人也有脾气,喜的是这样一来,他就真的只能全心全意为挞挞谋划了。   齐煜起身离开,密探对候在外头的侍女招呼一声,自己也从另一处离开,他要把这个事情跟王再汇报一下。   今天塔伦没心情召宠女人,他一边看着王朝那边流传过来的书,一边等密探过来。   “库扎,他表现如何?”塔伦是真的想把齐煜留在挞挞,挞挞不缺将士,但缺少治国之才。   库扎即密探的名字,他一离开齐煜视线,脸上就一直带着笑。   “王,我虽然没有找到更多跟他有关的消息,但是他的妻儿被王朝所害,又没有其他关联深重的人,不亏待他的话,定然能将他留下。”   “当真?有齐煜之才,我打下王朝的江山后,肯定能快速收拢民心。”   “嗯,”库扎似乎在塔伦王面前并不恭谨,甚至比在齐煜面前还要更放松,“王,这齐煜不过二十五六,玉真公主不是喜欢王朝的俊俏公子么,不如您撮合撮合他们,好把他与挞挞绑的更紧。”   “这我可做不了主,”塔伦哭笑不得地摇头,“玉真那孩子你也了解,看起来懂事,其实倔的不得了,要是我撮合她跟齐煜,她肯定立刻就讨厌齐煜这个人了。”   塔伦想了一会,接着说:“不过,玉真虚岁已有二十,是该给她结亲了,我试着安排她有更多机会结识齐煜,不过多插手,她要是自己喜欢上齐煜,那就好办。不过,不知道齐煜那边愿不愿意娶新人。”   “他还年轻,又不是我们活活拆开他与妻子的,他总得给他们家延续香火吧,王朝人不是都很在乎这一点吗?”   听库扎这么说,塔伦就放了心,“行,不过这事我先不说,等他们认识之后再提出来。”   王朝的年节将至,屋外的积雪映照着大街,十分晶亮,齐煜回到挞挞为他安排的居处,沉默地坐在床边,耳边似乎响起儿子缠着他要讲故事的童音,妻子在外头烧热水,跟娘说着体己话。   “孤家寡人,这或许就是我叛国的报应吧……但是,狗皇帝,等我来取你狗命!”   齐煜不怎么喜欢挞挞太过干冷的环境,这会他已经穿的很臃肿了。边城这边的赵家人也一样,他们早早就开始烧火坑,要不是积攒的银两多,一般人家真经不起这样的生活。   “七郎,你回来了?不是说要打仗,回不来么?”   休沐日的早晨一过,赵七就回到边城的家。   “爹!”赵巍惊喜地大叫,扑到赵七身上。赵七关了院门,一把抱起儿子,笑着说:“短期内可能打不起来了,我们被特许五天的休沐,刚好能在家过个年。”   “在家过年好啊,”周婆婆乐呵呵的,“你早饭可吃了,锅里稀饭还没盛起来,你吃一碗暖和暖和身子。”   “好,”因为是休沐日,赵七并没有到军营的食堂用餐,“你们都吃好了啊?”   “刚吃完,小巍今儿赖床了。”   赵巍一听周婆婆这么说,立刻反驳:“因为太冷了,炕上暖和我才不出来的,才不是赖床!”   “但是我们以后要在这里生活,你得适应这里的冷啊,”赵七不想惯着孩子,“你每天晨起磨炼身体,慢慢就不怕冷了。”   “我想要爹陪我一起练,一个人练没意思。”赵巍把头埋在赵七脖子边,很是委屈。   “我从外边街道上走过,很多小孩子都已经开始玩雪了,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?”   赵巍不说话,周婆婆叹了口气,说:“这里大部分孩子都比小巍长得壮实,也不怕冷,小巍跟同龄的在一起玩不起来,会受欺负。”   赵七皱眉,虽然儿子体格不如这边孩子强壮,但经过她一路上的训练,应该也不至于被同龄人欺负才对。   “小巍,我不是教过你武术吗,你怎么还会被欺负?”   “爹爹说过不能欺负弱者,我不能用武力。”赵巍忍不住哭出来,他觉得自己委屈死了,他不想伤害别人,别人却在伤害他。   “唉你……”赵七一时无语,看到院子里那个小小的箭靶,计上心来,回屋取出赵巍的小弓箭。   “小巍,你弓箭练得怎么样了?”   “十支有三四支能射中靶子。”赵巍擦去泪水,他觉得这一点他做的不错,比刚开始长进了很多。   赵七眼角一抽,她从小喜欢玩刀枪棍棒的,接触弓箭不到一个月,就能保证在十米外箭箭上靶,十支能有一两支射中靶心,就这样她还觉得学的太慢。   不过也不能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,赵七摸摸儿子的头,把他放到地上,“如果你能做到百发百中,那就可以领着小伙伴们到家里,耍给他们看,告诉他们,你只是不愿意打架,而不是打不过他们。”   “那我得练多久啊!”赵巍鼓着嘴,他还是挺希望能有玩伴的。   “你要弄个擂台赛也可以,这样就不算欺负弱小,是正当比试。等你把挑战者都打败了,那就让他们认你当大哥!”   赵巍想了想那个场面——一群大大小小的小伙伴跟在他身后,喊着:大哥,接下来我们玩什么啊?   不过,“我应该也有打不过的,比我大两三岁的,体型是我的两倍,力气也比我大,那没法打了。”   “要怎么做,你自己决定,不会有人一直都很成功,所以你也不要害怕被打败。我既然当了兵,必然常常不在家,你周婆婆年龄大了,你要尽快成长起来,才能保护她啊。”   赵巍若有所思,伸手接过赵七手中的弓箭,开始练习。   年节一过,赵七就返回军中,除了肖氏兄弟之外,她还主动多与其他队主联系,虚心学习领兵之道。因为她时常能见到营主、军主,也能获得一些指导。   “邱中野那个混蛋,他居然敢卖粮给挞挞!”年后的第一次军中例会,军主何广荣大发雷霆。   邱中野是霖城的城主,与边城的大将军、将军们都不怎么合得来,但何广荣也没想到他能做这样的事。   “我等与大将军联名上书,状告邱中野!但等判决出来,估计已经是明年下半年了。”何广荣发完脾气,继续说军中的事,“既然挞挞要买粮,那说明他们确实不会在冬天发动战争,各营主、队主注意不要让士兵们过早开始绷紧神经,他们这次买的粮食应该够吃三个月的,我们这期间可以让士兵放松两三次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 感谢免费帮忙制作封面的涂画乐园,推荐一下! ☆、第二十二章 奇怪之处   挞挞向王朝皇城派去大使队伍,王朝军队也派人带着告状书赶往皇城。时间过得飞快,出乎荣胜军意料的是,挞挞春天也没发动战争,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。   “也是见了鬼了,这夏天都快过去了,挞挞居然还没打过来!”夜里休息之前,肖战一边洗他哥和自己的衣服,一边大声抱怨,“要打就打嘛,让我们一直提心吊胆的!”   赵七也搞不明白挞挞在想什么,但她有点不想等了。  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营主李松,“营主,我觉得挞挞这样太过反常,夏季温度高点,我们就算打到挞挞那边去,也是可以的。”   李松无奈地摇头,“你个性怎么这么急,如果军主有这个想法,必然会下令整军的,军主不下令,你怎么想都没有用。”   “我想向军主提一提这事。”   “唉,我会跟军主说的,如果要主动挑起战事,军主还得听大将军的安排,一军不过两万人,不足以撑起一场战争。”   李松是个不太激进的人,当初选他当神兵营营主,还是因为他是何广荣最信任的心腹,何广荣的想法是神兵营需要时间成长,等李松把这个营带稳妥了,才能交给新晋的营主。   其实大将军已经召见了几个军主,在商议主动出击的事情。   “夏天更温暖,以往是因为我们每年冬天打仗,其他时候需要休养生息,但去年我们基本没有战损,神兵营还研制出新式武器,这是我们最佳的战争时间,如果现在不出手,挞挞到了冬天再打过来,又不知道他们新养了多少兵,我们的新兵一年比一年少,不能坐等挞挞壮大。”   大将军是个六十多的老人,但他身体强健、头脑清晰,稳坐大将军这个位置已经有十几年了,他人老心不老,行事风格比手底下年轻的军主更狂放。   何广荣很支持将军的说法,他也是希望能在夏天打一次,削弱挞挞战力,免得他们冬天把积攒了一年多的战意全部释放出来,对王朝军造成巨大打击。   边城内外共驻扎了五支大军,士兵超过十万人,但每次抵御挞挞的攻击时,只能各军队轮换作战。战地有限,根本撑不起太多人同时战斗,挞挞也是一样。   “我决定带三支大军过去,荣胜军、秀海军、霆武军出战,威盛军、卢保军留在边城防守。这次我们给普通弓箭兵都配上弩,同时带上弩炮车,打挞挞一个措手不及!我胡金海这次非得把挞挞的新将军也给废了!”   战争就这样被决定下来,因为边城与皇城相距太远,所以大将军做什么决定,几乎不用请示皇帝,除非在每年军事报告后,皇帝说他什么事做的不妥,他才会终止那件事。   士兵们得知要主动去打挞挞,大部分人都很激动,“早受够了年年被打,今年终于是我们掌握主动权了!”   赵七停止研究一种奇怪的粉末,开始带领神射队专心备战。   等到七月下旬,大将军亲自带队去攻打挞挞,因为沿途都需要神探队先探查,所以前进速度稍慢,历经半月,才被挞挞的防御兵发现。   大概是挞挞没想到王朝军队敢主动打过来,所以开始应付的手忙脚乱,但他们毕竟是擅长战斗的种族,很快就在大将军凯丹的带领下反攻。   胡金海对身后的何广荣使了个眼色,让他使用秘密武器。   “所有弓箭手听令——换弩.弓!”   赵七带领的神射队都属于弓箭手,只不过他们的装备更精良一些。“神射队听令,换弩.弓!”赵七重复一遍军主的命令。   众人的心情都很激动,这是弩在战场上的第一次应用,部分轻甲步兵和骑兵也同样装备了弩。   “齐射!”   过万弩机同时被扳动,那声音居然形成能震动人心的共鸣,仿佛是在给弩的出场鸣威。   弩比弓箭更省事,加上连射弩、同射弩、弩炮的共同存在,让战局一下子全偏向王朝这一方。   凯丹这人不顾什么脸面,他前不久又在王面前骂了齐煜,但这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让人向齐煜求教,自己改变战术,以守为主。   “王朝军队有新的武器?”听到军队来人的说法,齐煜有点意外,“看起来很像弓箭,但比弓箭更快、更强的——那不是……”   齐煜从小阅读学习了很多书,他记得自家收藏了一本“制弩”的书,但弩应该没有在外流传开来啊,毕竟这是被当朝皇族禁止销毁的东西,知道这玩意的,除了他和父亲,就只有……   齐煜手指一颤,面上却神色不变,在屋里来回踱步,然后坐到椅子上,问这个士兵:“王朝那边以前从未使用过这种武器,是这次第一次使用?”   “是的,我们从未见过,不然不会处于下风。”   “那暗探们也没有传达过任何相关的密信吗?研究、大批量制作一种新武器,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。”   这个问题可难倒过来求助的士兵了,他的身份还不足以接触密探消息,但大将军肯定是知道的,他对此毫无防备,那应该是没有听说过。   齐煜说了声“罢了”,让士兵先回去,“我去面见塔伦王,我倒是有个对策,但是短期内对挞挞不利,所以需要先与王商议,有结果后,王会派人传话给大将军的。”   “是,那我先去给大将军回话了。”   看这个士兵离开,齐煜发了一会呆,给自己灌了杯凉茶,然后进王宫面见塔伦王。他不会跟任何人说弩的事情,至少在确定是谁做了这个武器之前不会说。   塔伦王如今十分信任齐煜,听说王朝暗地里弄出来新的武器,让挞挞在战场上被压制,但他并不十分担心,毕竟他们的大使日夜兼程,已经与王朝皇帝达成了协议,目前正在返回。   齐煜把战局稍作分析,然后说:“既然王朝那个皇帝已经上钩,那我们不如干脆利用这次战争——比起我们主动去攻打王朝军队失败,还是让他们主动过来大败我们更好,这样一来,王朝大将军的狼子野心就能被我们说的铁板钉钉了。”   齐煜知道边城军队的人不算坏人,但为了更多的平民百姓,他只能选择牺牲这些人。在挞挞目的达成之后,他再劝塔伦王放过那些士兵吧。   “既然齐师你这么说,我这就给凯丹传令。”塔伦王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,只是这样一来,对军民心理上的打击很大,为了假装真大败,他还不能昭告全国,以防被潜伏的密探告密。   凯丹本来不愿意从命,可塔伦王在传令的同时,还让人带来这样一句话:成大事者,不拘小节。   “唉,我恐怕要成为挞挞的罪人了……”他第一次当上大将军却打了一场大败仗,凯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还能继续当将军,只希望挞挞成功一统王朝之后,能为他洗清黑点吧。在这之前,总要有人来背锅的。   这场战争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,就以挞挞的大败告终。   “那,大将军,我们现在是要撤回去吗?”王朝几个将军根本没预料到这样的结局,他们以为会跟挞挞苦战两三个月,尽力消磨挞挞的兵力之后,才能返回王朝修整。   胡金海皱着眉,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。   “弩虽强大,但不至于会让挞挞败成这样,”胡金海几十年的大将军不是白当的,“只怕有诈。”   何广荣也觉得不对,他们有可能会胜利,但不会胜的这么轻松,“可是,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,故意在自家门口打个败仗,死那么多士兵,他们能从中图到些什么呢?”   “唉,想得通我也不至于犹豫了!”胡金海用力扯着胡子,他心里有点不安,活了六十多年,他的直觉一直很灵敏,这次他感觉到一种很强烈的不安,这种不安是与他自身、家人有关的。   “撤军!”不管怎样,这次削弱挞挞兵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,士兵在外容易因水土不同而生病,不如直接撤军,回去继续像以往一样训练,冬天挞挞过来就打,他们不过来,王朝军就在夏天过来打。   “可惜不能把挞挞打通……”几个将军心里都有这种想法,他们的兵力支撑不住长期的攻略战,否则直接占领了挞挞,哪还有那么多事。   而让大家没想到的是,这一回去,他们就再没心情想攻打挞挞的事情了。 ☆、第二十三章 军心大乱   十月份,皇帝昭告天下:王朝与挞挞达成和平协议,互不侵犯。王朝疆土辽阔,人们生活安定,不愿意侵犯弱小的挞挞,故王朝每年将拨出定量的粮食扶助挞挞,以免挞挞被艾马拉王国侵并。   皇帝的诏令在半月内就可以传遍全国,就连普通老百姓都觉得这事不对,自己家都吃不饱穿不暖,王朝居然还要去帮助别的国家。但王朝皇族积威已久,老百姓无人敢议论此事。   “胡闹,简直是胡闹!”边城的军营里所有军主都聚集在大将军营帐中,个个义愤填膺,谁不知道挞挞这几年壮大起来,王朝军队难以应对,边城稍有不慎就会失守!胡金海气的砸了好几个茶杯,“他这是要逼死所有将士吗?!”   “报!”营帐外有人大喊。   胡金海皱着眉,在军主例会中一般无人干扰,这士兵急的打断例会,恐怕是有大事。   “进来。”   这个打断例会的士兵,是专门负责与外部信息往来的联络兵,他一进来就跪倒在地,面带愤愤之意,但抬头看着大将军时,又忍不住落下泪水。   “大将军,不好了……”他声音有些哽咽,“皇帝下圣旨,说大将军您狼子野心,意图背叛王朝自立一国,说是要……要把您收监、抄家……”   “什么!”几位军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是哪个奸人胡乱污蔑大将军?皇帝连这种话也相信?不可能的!”   大将军仿佛老了十几岁,变成了真正的老人家,他无力地坐到椅子上,“好一个狼子野心啊!我现在是想明白挞挞的意图了,真不知道他们一群武夫,怎么能想到这样的法子!”   何广荣一惊,“这事怎么跟挞挞扯到一块了?”   那进来通报的联络兵说:“今年五月底,挞挞使者面见了皇帝,定下和平约定,然后使者在返程中突然折回王朝,控诉大将军,说大将军对投降的挞挞丝毫不放过,似乎想踏平挞挞。”   “有点脑子都知道这不可能!”何广荣气愤地说到,“挞挞几乎全民皆兵,而我们王朝却在限制武力,我们能保住边城就不错了,哪来的兵力去收服挞挞!”   另外几个军主也是极其气愤,他们商量着,打算来一个联名上书。   但已经来不及了,几人还在拟定上书怎么写,就有人过来抓捕大将军。   “胡金海,你也有今天!”来人正是霖城城主邱中野,他一向跟边城的这些将士不和。   胡金海没怎么反抗,也不让何广荣他们阻拦邱中野,“看来我错了。”丢下这一句话,胡金海的脊背都弯下来。   “不许带走我们大将军!”邱中野带来一百多人,两个人押着胡金海,其余人包围着,防止被阻拦,但边城的军民何其多,大将军就是他们的保护神,他们就算自己死,也不予许别人伤害将军。   “都退下吧。”胡金海喊道,他其实还想劝大家早早离开边城,按挞挞现在的势头,王朝撑不过五年就会易主了,但这话他不能说,否则以皇帝的小心眼,真说不得会做出灭城的事情。   士兵们缓慢让开,邱中野偷偷擦了下汗,他还真怕胡金海一声令下,这些人能把他给杀了。   赵七得到消息,简直不敢相信皇帝能昏庸至此,“早知道,在他还是个娃娃的时候,我就应该失手杀了他!”   如果边城没有了大将军,即使其他军主可以领导大军,也无法让军心跟以前一样了,大将军这个核心一碎,王朝的军心就散了。   赵七没有带弩.弓,而是拿起自己的长.枪,去见大将军。按现在的状况,她想在边城发展势力,然后打进皇城,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,虽然他领军的经验不多,可她也知道,挞挞蒙骗过了皇帝,边城最多还能存在五年,更悲观一点,说不定不到三年,挞挞就会全面攻打王朝了。   “让开,我要见大将军!”赵七用枪头指着邱中野,把他吓得腿软。   何广荣看见是赵七过来,赶紧喊道:“你快回来!”赵七是他看好的后辈,要是因为犯上被定罪就太可惜了,王朝军队绝不愿意损失任何一名大将之才。   但赵七不为所动,她见邱中野不让,直接用枪杆把他拍到一边去,她丝毫没有收力,邱中野被打飞到远处地面,一时动弹不得,所以其他的人都不敢拦她,让她走到中间的胡金海面前。   “大将军可有后人想保?”   胡金海一怔,想起无辜受累的家人,一滴滚烫的泪珠滴到地上,“我听部下说过你,你是个好孩子,不要插手这些事……”   胡金海话未说完,赵七昂起头,说话一点都不避讳,她刚刚想了很多对策,甚至想过伪造自己身份,但都压下来,换了另一个法子。“狗皇帝昏庸无道、灭绝人性,不值得我等为其卖命,既然他说挞挞需要帮助,那我就带人去帮助挞挞,想必皇帝一定欢心鼓舞!”   赵七话音一落,四周陷入死一样的安静。   “若有觉得在王朝过不下去的,就跟我一起去挞挞吧。”   胡金海深深看着赵七,却只看出冷静和决然,他想到一个可能,心里有了点期望,“你何时回来?”   “短则三年,长则五年。”   何广荣目光一闪,意识到赵七想要做什么了。既然挞挞改用智谋,想从王朝内部突破,那王朝同样可以这么做——只是,他根本看不到希望。   胡金海看着赵七,对她说:“你敢这么大张旗鼓,看来是有点把握,”这句话他说的很轻,只有赵七一人听到,然后他对远处还没恢复的邱中野喊:“我为王朝卖命一生,若皇帝还有点人性,就放过我家里人吧!”   邱中野又气又怕,他想狠狠呵斥赵七和胡金海,但他不敢,就怕这么多人爆起杀了他,所以他就当摔得说不出话来,继续在地面挣扎。   “我只有独子,但他已经战死沙场,孙子刚成亲两年,媳妇上个月怀上第一个孩子,你带着他们俩就行了,我家老婆子肯定是想跟我一起走的。”   赵七对胡金海点点头,转身离开。最迟明早,她就会带着一批人去“投靠”挞挞,至于挞挞愿不愿意接收、相信她,她已经有了手段。   “你这是叛国!”有军主也拿起武器,打算将赵七就地格杀。   何广荣拉住他,摇摇头,“别拦他,我等会跟你们说。”   赵七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离开边城,但周婆婆和赵巍什么话都没有说,他们完全信任赵七,就算是要去龙潭虎穴,他们也要一家子一起去。   胡金海的孙子叫胡柏安,自小身体不好,这才没有从军,幼时一直在南方求医,他的妻子是神医的女儿,两人是日久生情,在他回边城时,妻子也义无反顾地跟过来了。   “青黛?”赵七见盯着胡柏安妻子看了许久,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熟人。   “你认识我?”青黛疑惑地反问,她看赵七几眼,完全不觉得眼熟。   赵七一挑眉,把儿子喊来,儿子长相酷似她真实的样子,不过她为了像个男人,做了许多改变,青黛认不出来也是正常。她倒不是非得跟青黛相认,只是她们相处久了,说不定就认出来,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承认,让她帮忙隐瞒。   “你不记得也不怪,当初是你为我夫人阿萍接生,只是夫人已经不在了,这孩子长得像她,你可认得?”   “阿萍?!”青黛惊呼一声,小心地看了赵七几眼,惊于她的改变如此大,想当初她还只是个普通妇女做派呢。不过她不清楚阿萍为什么要扮成男人,她也不是多事的人,自然不揭穿,“我与阿萍是好朋友,没想到已经见不到了。”   赵七让赵巍喊了声“青姨”。   因为是遭逢变故,要离开自己的国家,几人的情绪都不高,胡柏安还病着,听到爷爷的事,如今身体更差。   何广荣暗地里给赵七等人安排了马车,此去之后,不知再次见面会是什么场景,他只是拍拍赵七肩膀,“保重,做不到的话,别勉强,保命要紧。”   赵七带的人不多,自己一家子,还有胡柏安一家子,两辆马车很宽敞。   “队主,等等我们!”   赵七等人走完乱石场之后,后面有人大喊。赵七回过头,看到是肖战、赵子轩、庞汉、叶恒伟,还有只有一面之缘的赵广。   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   肖战让马停在赵七马车边上,回到:“我们也看不惯臭皇帝,军主说你要去干大事,我们想想就都跟过来啦。还有其他人想来,但是军主没放。”   赵七有点感动,她没跟何广荣说她要怎么做,但何广荣却仍然信任她。   “我们这是去‘投奔’挞挞的,我一路上跟你们说说套路,你们别被挞挞的人套了话。” ☆、第二十四章 似是故人   赵七相信挞挞会接收他们的,她以弩.的制作方法作交换,获得在挞挞的地位。王朝整个官僚体系都腐败了,赵七在那边看不到希望,她想到了另一个方法,能让自己堂而皇之地反当朝皇帝。   在此之前,她得先在挞挞培养一点势力,最大程度地利用他们,然后跟边城军队勾结,狠狠坑这边一把。   事情想起来都是简单的,至于能不能做好,赵七也不确定,只是当她见到一个人之后,看到了很大的希望。   赵七等人被挞挞的士兵拦住,他表达了自己投靠之意后,士兵们有的犹豫,还是派人去通报大将军了。   这次挞挞战败,大将军凯丹虽然饱受诟病,但塔伦王依然保住了他的位置,让他有机会戴罪立功。   凯丹对塔伦王感激之余,也更加不喜齐煜,他总觉得齐煜不怀好意。   听到王朝又有人过来投靠,凯丹本来是想直接杀了了事,但他知道王重才,知道这件事之后,肯定会对他心有芥蒂。   “把他们主事的带来。”   这群人以赵七为首,自然是赵七去见大将军。   青黛担忧地喊住赵七,“赵大哥……”   “不碍事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赵七安抚着,同时对周婆婆、肖战等人点点头。   等赵七把弩.的图纸拿出来,凯丹眼前一亮,比起齐煜那些乱七八糟的权术,他更喜欢绝对的实力。上次一战大败,虽然有故意作秀的嫌疑,但他确实对王朝这种新武器很感兴趣。   “你说你是这个武器的发明者?”凯丹有点狐疑,这样的武器看起来很成熟,不像是年轻人灵光一闪想出来的。   “这倒不是,”赵七知道谎话不能说的太死,“我祖先早就研究出弩,但是被皇族封杀,只能偷偷著作成书,把这项技艺传承下来。我这一脉人差点断绝,侥幸活到现在。”   “我受奸人迫害,不得已带着老母和独子外逃,在边城落户,感于王朝军队的血性,我也加入军队,将弩这个技艺贡献出来。”   “但让人没想到的是,王朝的大将军也受人所害,我对王朝失望透顶,又不忍心民众受难,想着干脆投靠挞挞这边算了,只希望你们在攻打王朝时,能放过平民们。”   听赵七说完这一大段,凯丹也不知道相没相信,但弩.的图纸已经在他手上了,这样厉害的武器,王朝应该不至于愿意泄露出来,基于这一点,赵七暂时是可以信任的,只是还得看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事。   “我给你安排地方住下,听说你们来了十几个人?那就都住在一起吧。”   凯丹擅自揽下这件事,他想让赵七先带一个工坊,把弩给做出来,然后他拿着新制的弩去见王,到时候,赵七自然算是他的人,免得她跟同样来自王朝的齐煜勾结,他现在看着齐煜越来越被倚重,心里就不舒服,他不能再让齐煜的爪牙伸的更长了。   “这个大将军看起来不太聪明。”赵七心里暗暗下了判断,但丝毫不漏声色,顺从地听凯丹安排,带着其他所有人到挞挞王都的郊外住下。   在塔伦王的许可下,齐煜其实在军中也有自己人,凯丹接收了王朝来的投靠者,这事不久就传到他耳里。   “你可知道来人身份?”齐煜询问过来报信的人。   “这个不知道,但是大将军给了她一个工坊,似乎想让她一月内做出什么东西。”   “给的工坊原先是做什么的?”   报信的人继续回答:“那是个废弃工坊,废弃之前是做弓箭的。”   齐煜拿着茶杯的手一顿,又轻轻放下,“我打算去探探这群人,大将军派人盯在那了没?”   “派了,毕竟他们是王朝来的,大将军也怕他们是诈降,可能会闹什么事出来,所以派了一个小队在那附近,说是巡逻,实际上就是在看守他们。”   “我夜里戌时过去,到时候你带几个人过去弄点乱子,把看守的人引开。”现在已经是申时了,齐煜打算用个早晚饭,挞挞这边缺水缺粮,都是一日两餐,夜里不早点睡的话,人就不好受,他想在晚上出门,也是考虑到这时候士兵的精神更疲软。   齐煜本来是个纯书生,不会做偷鸡摸狗之事,不过原先他妻子教过他一点小技巧,她父亲是个猎人,经常出去弄猎物到很晚,但是她娘和她不敢留门,所以她爹练就了一身翻墙的本领。   他还记得妻子说这些事的场景,那时烛火照的她面带橘光,加上她难得俏皮的笑容,特别可爱勾人。   齐煜等到天完全黑透,这才换上黑色的便衣,也亏得现在还没到很冷的时候,不然以他那体质,可不敢脱了皮衣出门。   “这墙真高……”摸到了赵七等人暂住的地方,齐煜等他的人引走附件看守士兵之后才靠近屋子。   挞挞的房屋多是用石头或土砖砌的,一般的房屋不会过于修整外观,所以墙外面会有很多坑洼,齐煜就是要利用这些坑洼,只是这个院子的墙有点高,他只听妻子说过怎么做,但没有实操过,也不知行不行得通。   齐煜找到墙外有一颗树的位置,一边利用墙上的凹凸不平往上爬,一边利用离得很近的树来蓄力。   “终于爬上来了。”齐煜坐到墙头,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——自从来挞挞之后,他几乎没有流过汗。   赵七双臂环胸,冷冷地看着爬墙的人,外面乌漆嘛黑的,看不清人脸。以她的耳力,不可能听不出墙外面的动静,只是她不知道什么人会爬墙过来,说是小偷都抬举他了,连爬个墙都要花这么久,真要偷到东西,都逃不出去。   齐煜也是在找下去的地方时,才发现院里有人正看着他,他本来就不是通过一般方法来“拜访”的,这被人抓个现行,也是很尴尬了。   他想咳嗽一声,但又怕引起外面人注意,于是用手理了理衣服,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一点。但他忘了自己正半蹲在墙头,他这样一乱动,脚下一个打滑,一下子从墙上栽了下去。   赵七眼角一抽,要是有人摔死在她院里,到时候又说不清,所以她一个箭步冲上去,接住了齐煜,但她又不喜欢跟外人有过多肢体接触,所以把齐煜放稳之后,就松开了手。   “你是什么人,大晚上的爬墙做什么?”   齐煜这才尴尬地轻轻咳嗽一声,“我听说有人从王朝那边投靠过来,所以想看看是什么人。不过这边被看守起来了,我跟大将军关系不太好,只能出此下策。”   赵七皱着眉,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,不知道是在哪听过,但真的感觉太熟悉了。   “爹,你怎么还不睡啊?”就在此时,赵巍揉着眼睛跑出来,最近他又黏糊着赵七,晚上总要爹爹哄他才睡。   赵七眼神柔和下来,暂时没管齐煜,走去摸摸赵巍的头,笑骂道:“男孩子不要娇气,爹有事情,你自己睡觉去,婆婆都睡着了吧?”   “我不要,好不容易爹不忙,我就是要爹爹陪我睡!”即使赵七努力在让儿子变成男子汉,但以前家里人都太宠这孩子了,刚到边城还好,激着他开始自立,但离开了边城,又能一家人住在一起后,他总想着要跟爹爹腻乎一点。   齐煜慢慢走近,盯着赵巍看,他揉揉眼睛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,赵巍出来时推开了屋子的门,里面柔和的火光照到院子里,也让人脸在这里稍微有了点辨识度。   “文武?”   赵七搭在儿子头上的手一僵,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,但知道的人,应该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才对。   赵巍也揉揉眼睛,好奇地看着齐煜,但是小孩子忘性大,经过赵七的洗脑,他已经不记得文武这个名字了,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,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。   赵七抱起儿子,径直把他送回屋里,“小巍,你先去睡觉,爹先把外面这人应付走。”   赵巍乖乖点头,小跑到自己一家人的房间里。   赵七一出来,齐煜就抓住她的肩膀,“你是什么人,我儿子怎么在你这?阿萍呢?”   “……”赵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煜,她甚至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她想的那个,可赵威不是已经死了吗?她亲眼看人下葬的。   齐煜本以为妻儿都不在了,现在看到儿子,一方面有点庆幸,一方面又在怀疑这人身份,自己的儿子喊别人爹,难道说妻子改嫁了?   “阿萍呢?”   “我不想跟你说话。”赵七扫开齐煜的手。她觉得自己已经忘了那几年的事情了,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,如自己所愿,过上与武为生的生活,可不知道为什么,现在她有点想哭。   “赵大哥,怎么了?”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,青黛出来了,她刚给胡柏安喂过药,现在是出来洗药罐的。 ☆、第二十五章 各自安好   “赵……”青黛看清两个人,赵七侧对着齐煜,齐煜整张脸被屋里的光照的很清楚,“赵威大哥?”   这个名字喊出来,赵七只想赶紧离开,但是她不能逃避。   “你是?”齐煜看了青黛许久,恍惚有点记忆,“女医青黛?”   青黛看看齐煜,又看看赵七,有点后悔自己现在出门了。   “咳,赵大哥要不你先回去,我跟这个、赵威大哥谈谈?”青黛到底不忍心把赵七丢在这,她以现在这个模样跟故人相见难免尴尬。   赵七犹豫了一下,还是进屋里了,老实说,即使这个人真的是赵威,她也不想暴露自己身份,她现在有更想要做的事情。   不知道青黛怎么说的,齐煜——赵威最后默默离开了。赵七也暗自放松下来。   弩.的制作并不难,不过七八天的样子,赵七就给出三个成品。胡金海、何广荣等人不知道她会献出弩,但除此之外,她没有其他合适的投诚之物了。她想好了后续的道路,让边城不抵御挞挞,叫挞挞一路打上皇城,然后在他们大军疲软之际,王朝军队再包围他们。   至于如何让边城军队听她的,以及如何顺理成章地替代当朝皇帝,她已经想好了完美的借口,并且是皇帝也无法一口否定的“事实”。   在赵七把弩交上去之后,凯丹也没有再找她,好像忘了这个人一样。赵七也不挺在意,至少盯防他们的人少了,也不再限制他们跟挞挞的人们交流。   青黛得到集市上补充药物,赵巍也闲不住,他最近刚做到射靶十发十中,想要有点奖励,赵七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,就陪同青黛一起,带着赵巍逛街,远远看去,这三个倒像是一家人似的。   “我去挑药物,你们先逛别的吧,我们午时到集市外头碰头。”到了药店,青黛就要进去买药了,胡柏安的病情很严重,使用什么样的药需要仔细挑选,估计一时半会是弄不好的。   “爹,那里在干嘛呀,好热闹!”赵巍眼睛精着呢,就会找好玩的地方。   赵七不急着在这里打听什么,就依着儿子的意思,去看看热闹。   到了那一片儿,赵七才发现众人围着的是个酒楼,这在挞挞是很少见的,在塔伦王的治理下,没人敢开酒楼,酒楼肯定会浪费粮食。但这个酒楼是王女开办的,挞挞全王都的人几乎都认识她,作为王的长女,她不爱权势财富,却偏偏爱才子佳人那一套。   王女名玉真,她经常会来酒楼跳舞,每到这时候,酒楼门外都会被堵死,一群人来为玉真公主喝彩。   “爹,我想进去看看!”本来赵七都想离开了,这里大多数都是男人,她挤过去也不舒服,但儿子这么好奇的话,也不妨带他进去看看,免得长大了没见识,随便就被女人骗了。   赵七力气极大,即使这里人挤人,她随手一拨,就给自己开出条道来,虽然招致了许多人的怒骂,但还是稳当地挤进了酒楼里面。   不同于门外的挤和乱,酒楼里面是一派和谐,人们坐满了位置,但空地上无人占据。   赵七无奈地扫视一圈,她不知道里面是这样的,她做事一向风火惯了,这会被所有人围观,她真是进退不得。   “姨姨真漂亮。”赵巍人小,不懂得看脸色,他一进来就盯着玉真看,还傻乎乎地夸起来。   “噗”,玉真停下舞蹈,被小孩子的夸赞逗笑了。她好奇地走近来,仔细看着赵巍,又看看赵七,“你长得也挺好看的啊,虽然像你爹,但是比你爹好看多了。”   赵巍一听这话,气呼呼地把脸埋到赵七脖子边,“我爹是最好看的!你说我爹坏话,我不喜欢你了!”   玉真觉得这小孩可真有意思,不像她的弟弟或侄子,成天只会调皮捣蛋。   赵七觉得自己留在这不好,刚刚外面也有人说了,这位是挞挞的王女,跟王朝的皇子是差不多的,要不是她迟迟不成家,她已经是顺位第一的继承人了。   “在下刚刚不知里面规矩,多有冒犯,抱歉,我这就离开。”   赵七说完转身就走,要是被这女人注意上,很多事情都不好去做了。   “下次不带你看热闹了,既然你觉得箭术学的还可以,那我今天回去再教你开始学棍法吧!”勾了下儿子的鼻子,赵七装作有点生气地说。   “啊?我宁愿多看几本书!”   母子两个有说有笑,直到一人挡住他们的去路。   “你有何贵干?”赵七没什么好气地问这个人。   齐煜却摆着一副笑脸,不理会赵七的冲话,自顾自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,打开一角递给赵巍看,“喜欢糖果子吗?”   赵巍好久没吃过糖果子了,一闻到甜香味,嘴里就开始流口水。很想拿里面的糖。   赵七轻轻拍了下儿子的嘴,“馋什么呢,不许吃糖,会变成笨蛋。”   “别听她瞎说,吃点糖才会聪明。”齐煜依旧把布包拿在手上,鼓励赵巍拿着吃。但赵巍已经被训练过很多次,即使他馋的要命,也绝不会去拿别人给的吃食。   齐煜有点可惜地收起糖,“明明小时候很喜欢吃的……”他自己也喜欢吃糖,既然赵巍不拿,他就只能带回去自己吃了。   “我看你很有眼缘啊,要不要听故事啊,我给你讲故事。”齐煜换了个套近乎的法子。   赵巍下意识重重点头,惊喜地看着齐煜,他可喜欢听故事,但赵七没时间给他讲,而周婆婆讲的没意思,他每次只能自己找旧书看。   “唉,你别乱搭理不认识的人。”赵七劝了一句,但她话音未落,齐煜又从怀里掏了东西出来。   “我看兄台你束发的木簪旧了,我这有个新做的送给你,我自己儿子找不到了,你让你儿子陪我说说话可行?”   赵七黑着脸拍开木簪,他今天要是敢接了,保不齐以后他还会弄出什么来,所以她干脆不理齐煜,自己抱着儿子继续逛,时不时给儿子买点小玩意。   但齐煜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赵七后头,给赵巍讲他自己想的新故事,把这孩子整个心神都勾去了,赵七买什么都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。   就在齐煜有些得意的时候,玉真公主突然来了,她看到齐煜跟在小孩父子后面,略感奇怪,她眼珠子鼓溜溜一转,顿时想个恶作剧。   “喂,前面带小孩的那个,给我等等!”玉真喊住赵七,走到她面前说:“你需要什么?我尽量满足你,我喜欢你儿子,你让他住进王宫陪我玩吧!”   赵七皱眉,“我儿子不是物品,也不是玩偶,公主的要求太过了,恕在下不能同意。”   齐煜也插嘴:“公主请不要威压普通人,您这样做是……”   没等齐煜话说完,玉真抱胸昂起头,“你算什么也要插手我的事?别以为父王看重你,你就能这样站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了!再说了,父王不是想撮合我和你吗?你这次站我这边,帮我买下这个小孩子,我就给你一个机会!”   “你——简直不可理喻!”在知道塔伦王想给自己做媒之后,齐煜当场就拒绝了,这让玉真以为是他看不上她,之后一直给他找麻烦。   赵七不想在这跟他们纠缠,打算直接去药店找青黛。   玉真也不是想要买下小孩,她只是来捣乱的而已,但看到赵七没礼貌地转身要走,想着一个两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,心里的火气就冒上来了,冲动之下,伸手就去夺赵七怀里的小孩。   赵七烦躁地避开,但又因为她公主的身份,不能做些什么。   玉真意识到这一点,突然觉得没意思了,她撇撇嘴,“算了,一群没趣儿的人!”说着还狠狠在地面跺了一脚,又气哄哄地冲他们龇牙咧嘴一下,这才打算回王宫去。   只是公主没注意看地面,赵七之前买了弹珠,刚刚避让的时候漏了一颗掉到地上,玉真一脚踩上去,身子猛地往边上一摔。   赵七无奈地抱紧儿子,上前两步,接住玉真,免得她真摔倒地上,到时候她一生气,保不准又要发什么脾气,连带上他们。   玉真本来都吓傻了,没反应过来要保护自己,等身体完全折倒的时候,再做保护姿势也来不及了。但在惊恐中,玉真却感觉到一只手搂住了自己,稳稳地向下继续弯了一点,将力道卸去,然后才扶她站起来。   玉真脸色苍白,这会一站定身体还是软的,忍不住又倒在赵七身上,赵七不得不又扶了她一下。   玉真看着赵七清秀的侧脸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突然脸色变红,把赵七推开,急忙忙跑走了。   齐煜狐疑地看了跑走的玉真一眼,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赵七,他想起昨晚爬墙的事情了,当时也是赵七接住了摔下来的他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明天可能没法准时更新了,正在卡文,不过我会努力的 ☆、第二十六章 我们合作   赵七没什么要买的东西,就在集市外头等青黛,齐煜也一直跟在她后面。   “赵大哥,”青黛喊赵七喊的自然,看到齐煜之后愣了一下,接着喊了声“齐大哥。”   赵七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药包,问:“买全了吗?我们回去吧。”   “哎,都齐全了,虽然药效可能没我想象的好。”青黛觉得气氛有点怪,说完这句就不再开口。   齐煜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行为奇怪似的,一直跟在赵七后头,说些有趣的小故事逗赵巍。   “青黛,你带着小巍进去,我跟他有事谈。”到了家院里,赵七就把儿子转交给青黛。   齐煜脸一崩,刚刚有儿子在,他才敢这么没脸没皮的,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,他有点不敢看赵七。不管怎么说,他终究是欠了她的。   “听说你是挞挞的国师?”挞挞这边茶叶极贵,赵七只端了一碗白水给齐煜。   齐煜尴尬一笑,“当不得,当不得,这只是塔伦王的玩笑话。”   “你真的要挞挞踏平王朝?”赵七没跟齐煜叽歪,如果两人的道路不同的话,他们从今往后就做个陌路人吧。   “你不是也被逼得来挞挞了?”齐煜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,作为曾经的王朝人,他不想说什么灭国,即使他是在这么做。   “我是自己主动来的。”赵七似笑非笑地看了齐煜一眼,“我跟你不一样,虽然我知识没你多,但我可以做到一人暗杀所有挞挞王族血脉。”   “不行!”齐煜拉住赵七的手臂,“挞挞王宫的防御比你想象的要严,你进去就是送死。我要求塔伦王对百姓手下留情了,你也知道,在那个皇帝的统治下,百姓们不可能过上好日子的。赵家在芋田村生活了百多年,人们却越来越穷,越来越愚昧,这皇帝既要打击武装,又要愚民,就算王朝底子再怎么深厚,那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。即使没有我们,它也会完的。”   “我知道,所以我会把他取而代之。”   齐煜本来还想劝赵七,一听这话就愣住了,“取而代之……是指?”   “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。”赵七表情冷漠,“比起把王朝落到外族手里,我这个王朝人接手岂不是更好?”   “不是,你有什么理由取代他啊?先不说你是……”齐煜想起赵七身份一直没被戳穿,也停止说这一点,“但你是什么身份,无论是挞挞、或者是王朝那边,谁都没有理由支持你上位啊!”   “你怎么知道我不行?我对你说过我是什么身份吗?”   齐煜僵住,他家救了逃亡的阿萍父女,但他们从来只说自家是猎户,他也不曾怀疑过,毕竟阿萍身手灵活,确实不是一般书生家的女孩。   “我真正是什么身份不重要,重要的是,王朝很多人在等一个人、等一个堂而皇之的逆反理由,这个理由我来给!即使我说的不是真的又如何?大家都需要一个谎言。”   齐煜揉揉额边,问:“你打算编个什么出来?”   “我是先皇真正的儿子,当今皇帝是被掉包的。”   “……这话你可真敢说啊!”齐煜目瞪口呆,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话吧?   “我有办法让他们相信的,至少会让他们半信半疑。”赵七对自己很有信心,“具体怎么做我不能说,怎样,你要跟我合作吗?”   “我?合作是指?”齐煜用手指指了指自己,没想到赵七是要提什么合作。   “你继续忽悠塔伦王,”没等齐煜反驳自己不是忽悠,赵七继续说:“我想办法让边城军队给挞挞放行,到时候挞挞直接攻进王朝内部,其他城市城防很弱,难不住挞挞。这样你也算完成对塔伦王的承诺不是吗?我只要他带人打入皇城,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。”   “塔伦王又不是傻子!”齐煜扶额,“如果边城防御被削弱,他们自己打过去还好,你这让边城直接放行,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有问题吧?你一这样说,我就觉得你是想让边城军一直备战,等挞挞打到皇城,他们就能对付战后疲惫的挞挞军。”   “王朝的领军人已经不在了,”赵七突然提到这个,让齐煜心虚愧疚地低下头,“他的后人跟我在一起,我与荣胜军军主也熟悉。战争总会有牺牲,到时候有些士兵是会拼死的,但大部分会提前开始演戏,表现得对王朝心如死灰,到时候他们自愿成为俘虏,这总不会被怀疑吧?”   “士兵都成为俘虏了,他们还能做什么?那你还要挞挞打进皇城?”   “为什么你们都以为,皇帝居住的皇城很容易击破?”撂下这句话,赵七不再解释。   齐煜叹了口气,“行吧,反正前期的行动跟我没冲突,真打到皇城了,你要是能替代皇帝,我也不会妨碍你。”   “说到做到,我在挞挞要做什么事情的话,你得帮我打掩护。”赵七昂着头,伸出拳头。   齐煜歪着头看了拳头一会,突然笑呵呵地摸了一把。   赵七黑着脸给他来了一拳,“你可以走了,你在我们这呆的越久,凯丹越会对我心生防备。”   “成,我这就走,”齐煜痛苦地捂着肚子,“那你得经常带儿子出来,我让人盯着你,看你出来了,我再找你好不?”   “快点滚!”   赵七那一下真下了力气,齐煜肚子疼的不行,他这样出了赵七的院子,反而让凯丹没怎么多想,凯丹觉得可能是齐煜想拉拢赵七,但赵七作为齐煜谋术的受害人,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。秀才遇到兵,还不是被打了出来?   赵七在挞挞好像就此沉寂下来,除了经常出来逛逛之外,完全不跟其他人交好,只是常常跟凯丹提一提自己的过往,然后表达自己还想当兵的意愿。   凯丹观察了赵七几个月,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,这才把他安排到一个新兵营里。   赵七是习武之人,不怕什么艰难的环境,除了吃的东西不合心意之外,其他时候都过得好好的,在军队里表现的比任何普通士兵都好,她这样的血性反而让凯丹高看了她一眼,终于在磨练她两个月之后,让她升上了队长。   赵七不敢放松,队长的位置不过跟她在边城的地位一样,她想能够在更多地方做手脚,只能爬上更高的位置。   “咳,赵七!”赵七正在研究兵法,凯丹却亲自来找她了。   “见过大将军!请问大将军找小人有何贵干?”   “你自己跟她谈吧,我只是给公主带个路。”凯丹往边上让了一点,露出身后的玉真公主。   赵七预感到一点麻烦,不怎么情愿地向公主行了一礼。   玉真赶紧避开,“不用多礼了,我听说你当兵升了职,想起之前你救过我,就过来找你了,一方面是来感谢你,一方面是来恭喜你。”   凯丹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,对玉真抱了个拳,“老夫还有事物要忙,这就先告退了。”   “走吧走吧!”玉真立刻挥手让他离开。   等凯丹走了,玉真才跟赵七又凑近了一点,赵七皱着眉避开,惹得玉真不开心地鼓起嘴,“别拘谨啦,上次是我开玩笑开过头了,我现在跟你道歉好不好?”   “不敢。”赵七再次后退了一步。   玉真气恼地一跺脚,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火,她深呼吸调整了心情,又露出笑容,“我帮你跟大将军请假啦,你离家这么久,儿子肯定很想你吧?你们王朝好像有团圆过年的习惯,可惜去年的年节你错过了。我问过齐煜了,他说今天晚上的月亮肯定圆,我陪你一起回家看月亮啊!”   赵七疑惑地瞥了玉真一眼,摸不清她到底要干嘛,她堂堂一个王女,亲自过来给自己道歉,还要陪自己回家看月亮,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又酝酿着什么阴谋?   即使心中对玉真的来意有所怀疑,但赵七确实心中挂念孩子,也没有拒绝她。将下属叫来安排好工作,赵七就跟玉真一起离开了军营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终于写出了一个短章,明天我外出有事,这边没有存稿就没法更新了,后天再更。抱歉。 ☆、第二十六章 胡柏安故   “我们先去买些东西吧!”玉真拉住急于回家的赵七,“你家里人也不知道你要回去,万一没准备饭菜呢?”   要是在王朝这是不可能的事,但在偷偷还真说不定,赵七犹豫一会,就先跟玉真一起去集市购买一些干粮。冬天快要过去,这会是挞挞最缺粮的时候,即使王朝今年给挞挞提供的大量粮食,但挞挞王不愿意过于依赖这些,依然跟往年一样,选择了限制购粮。   挞挞人们购买粮食需要用粮票,但王都大部分人都认识王女,见玉真带人过来,当然不会没脸色地提什么粮票的事。   “公主您坐,不是小的不给您面子,小店实在是没什么货了,如今肉干只剩百来斤,大米也只有不到一千斤了。毕竟冬天马上要过去,王还没允许放出春天的粮呢。”   玉真没料想到这种情况,不知所措地看向赵七。   赵七看了看剩下这些粮食的成色,虽然量不多,但是看得出来不是烂货,“我不知道家里现在有没有余粮,我就买两百斤大米,二十斤干肉吧。”   “好嘞!”商人看赵七穿着军服,是个小头头级别的,也不得罪,“这位爷,东西要不要我们派人送到您家里去?”   “不必了,我这就回去,自己拿着就行。”   商人以为赵七有马车,就帮忙把大米和干肉扛到门口,然后一脸蒙逼地看着赵七随手把米袋子扛到了肩上。   玉真两眼亮晶晶的,崇拜地盯着赵七,仿佛在看一个旷世珍宝。   赵七被这火热的视线看的脑仁子疼。   “阿姆,小巍,我回来了!”还没到夜晚,院子里却没什么动静,赵七在门口喊了一声,这才推门进去。   “你怎么在这?”赵七一抬眼,最先看到的人却是齐煜,她往他身后扫了眼,却是没有其他人了。   齐煜面上表情不太好,也没管恶狠狠盯着他的玉真,“胡公子今日病故了。”   多余的话不必多说,大家肯定都还伤心着呢。几个从王朝军队跟过来的士兵也是,他们暂时没被允许参军,只能在这院里生活,他们心里尊重胡老将军,胡柏安是他的孙子,他这一去,一院子的人都陷入了悲伤。   因为远离故乡,青黛选择将胡柏安火葬。   “节哀。”赵七拍拍青黛肩膀,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无用,只能让当事人自己走出来。   “没关系,”青黛的情绪比大家想象的要稳定,“我们早预料到了这一天,只是老爷子那事来的意外,柏安身体不好,去的比我预想的更早而已。我只是觉得很可惜,他还没看到我们的孩子。”   说着说着,青黛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。赵七叹了口气,终究还是留下她一个人,“我们先出去吧,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呆会。”   玉真一直在院子里坐着,她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,明明她是想给赵七一个惊喜,然后顺便跟他的朋友们都认识一下,以后好经常来往。   “真衰……”玉真都要把大米袋子抠破了,她跟胡柏安这些人都不认识,自然不会伤心,可人都死了,她预想的美好聚会也就不存在了。   赵七在里面帮忙,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公主的事,她出来跟玉真道个歉,然后劝她先回去。“公主,你看我家这情况,实在没办法招待您,只能失礼了。”   玉真其实还想留在这的,可她想了半天,也没想出能留下的理由。她拍拍石桌上的两个袋子,“这两袋粮食可别忘了收拾。那我先走了,下次再去军营里找你。”   说着,玉真不情不愿地走到院门口,看见齐煜还在赵七身边,不太高兴地问:“人家家里办事,你在这呆着干嘛呀?”   齐煜挑眉看了她一眼,“赵七不在的时候,我可是经常过来的,朋友有事,我自当帮忙。”   玉真跺了跺脚,她堂堂一个王女,行动不能像齐煜一样随便,她要是天天没脸皮地往男人家跑,那她名声就全毁了。   赵七没心情跟齐煜说话。   为了不产生疫病,他们当天夜里就把胡柏安的尸身火化了,赵七也没能好好亲近儿子,第二天一早,她又得返回军营。   凯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胡柏安的事情,他觉得这群人应该跟王朝是老死不相往来了,加上他想慢慢提拔赵七,让她跟齐煜作对,所以现在就给赵七卖个好,说可以让其他人也进军营。   “我记得你们一并来了十几个人,昨天我问了一下,肖战、赵子轩、庞汉、叶恒伟、赵广这五个也是当兵的,他们要是不好找生计,就一并过来参军吧。”   赵七立刻应下,即使凯丹不提,等她当上营长时,她也会自己提出来的。   “不过,你们毕竟是从王朝来的,为了让军官们更放心,我得把他们分配到不同的队伍里。”   “我等自当从命。”   赵广曾是神兵营最好的探子,但是他并不属于神探队,何光荣估计是觉得赵七需要这样的人才,这才让赵广也跟来了。赵广总有办法传递消息,有他在军营,对赵七掌控整个军营的动态很有帮助。   不过,这些男人们都一起进了军队,家里就只剩下周婆婆、怀孕的青黛、赵巍三个人了,赵七实在没有可托付的人,只能默认让齐煜经常过去,他在挞挞有些地位,有他罩着,家里的女人小孩才不会受委屈。   赵七不知道的是,除了齐煜,玉真也时常派人送东西给赵七家,她不再去自己的酒楼跳舞,而是每过几天就要到军营晃悠一圈。赵七隐隐意识到什么,但她不想跟公主牵涉太多,只能不断避开她。   “父王,我不要管那个臭男人怎么想了,你给我赐婚嘛!他只是普通平民,没办法拒绝赐婚的。”玉真的耐心也有限,她原本并不喜欢四肢发达、头脑简单的男人,可赵七跟他们不一样,她就是会被赵七身子飒爽的样子所吸引。   塔伦王头疼地看了女儿一眼,他没想到女儿确实看上了王朝的人,但却不是他预想的那一个。赵七或许有点能力,但在塔伦王看来,齐煜对挞挞的作用更大,如果绑紧齐煜这个人,那么挞挞的王位传给女儿也是可以的,毕竟他的儿子们都比较平庸。   “我的乖女儿,不是父王不依你,但你说的这个赵七,他身份太低了啊,哪有堂堂王女下嫁士兵的?她至少得是执掌一军的大将,你才能勉强下嫁。这事你别再提了。”   塔伦王说完又开始看奏折,让玉真气的火冒三丈。   “身份低怎么了!你还想凑合我跟那个齐煜呢!那男人我看一眼都觉得虚伪,他也是从王朝过来的,你怎么不嫌他身份低啊?!”   “齐煜是赵七能比的吗?他为我们定下来许多强国之策……”   塔伦王还要说下去,玉真一巴掌把他面前的奏折全砸到地上,眼眶迅速变红,一言不发地跑出去了。   “唉你这臭脾气!”塔伦王也气的胸口疼,但玉真这任性的作风是他宠出来的,他自己只好受着。要是王后还活着,这会玉真已经要被鞭子抽一顿了。   齐煜得知这事,吓得从椅子上翻下来,要是真让她嫁进赵七家,那赵七身份岂不是藏不住了?想到这一点,他马上派人通知赵七,他觉得赵七应该能处理好这件事,只要赵七正面拒绝公主,那以公主的脾气,她也不会再纠缠下去了。   赵七还真不会处理这种事,她觉得那公主简直脑抽了,她也不是贬低自己,但对一般女人来说,她和齐煜两人站一块,大多都会选择喜欢齐煜吧?   为了不让公主真的要嫁过来,赵七自己请了两天假,回去跟青黛说了这件事。   青黛怀孕已经九个月多,即将临盆。可能北方男人对她这样的女人容易心生好感,即使她丧夫还有孩子,仍然有几个人向她求婚。   “我说,你要保持这样的身份,肯定是不能再成家的,我也不想嫁人,但我自己带着孩子,又容易受欺负,”青黛想了一会,提出一个办法,“要不我们结为夫妻吧。等我把孩子生下来,我们就办个酒席。玉真是公主,你们身份差异本来就大,她总不能过来给你当妾吧?”   赵七自己没想到更合适的办法,也只能这么做了。这样一来青黛的名声会不太好,但在挞挞这边,寡妇再嫁的事并不少见,等她孩子懂事了,再好好给他解释一下罢了。   青黛自己是医女,早做好了分娩准备,这个月生了孩子,再过一个月就能大体恢复,到时候他们就成亲。   “迟则生变,那公主一看就是个任性的人,到时候她真不管不顾地跑过来,你不娶也得娶了。这次我们直接把婚期定下,先把喜帖发给所有认识的人,这事就铁板钉钉,她再没法插入了。”   “好,就听你的。”赵七思量着哪些人要送喜帖,军营里认识的人都要发一份,还有凯丹大将军,军里的人大多都不会来,但礼节还是要做好的。另外就是附近的人家,还有经常过来的齐煜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之前的大纲已经崩了……我明天再想想后面的发展,为了顺畅地写出来,这几天我主要考虑大纲的事,加上另一边文也要更新,这里暂时隔日更一周。鞠躬道歉。 ☆、27   齐煜收到喜帖之后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他急的在屋里绕了几圈,然后急匆匆地就去找了赵七。   “你们这不是逗吗?你们成亲干嘛?”齐煜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,“你们想不到好办法,不知道问问我吗?”   赵七斜瞥了眼齐煜,冷笑着说:“你能出什么主意?你牛你去娶公主啊。”   “不是,怎么又把我跟她说一块了,明眼人都看出来我们没什么……”   “行了,我觉得这办法好得很。你来的刚好,我有个事要你帮忙。”   齐煜恼火地喝了口凉水,一屁股坐到凳子上。   “我觉得挞挞想接手王朝,其中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。”赵七才不管齐煜生什么气呢,她给他又添了点热水。   挞挞国家很小,之所以有跟王朝抗衡的兵力,一是这里几乎全民皆兵,只有服役超过十年的人才能转作其他活计,二是挞挞夹在王朝和艾玛拉帝国中间,时刻防备着灭国之灾,艾玛拉比王朝还要强大,时不时还要来骚扰挞挞,王朝却不重武力,挞挞柿子挑软的捏,缺粮了就去打边城军队。   赵七也坐下来,接着说:“挞挞将士之才多,文官却很少,王国各方面管理甚至比不上现在的王朝,如果他们占领了王朝,那他们也无法管理好这么大的一个王国吧?”   “话是这么说,”听赵七说到正经事,齐煜也严肃起来,“但王朝现在那半死不活的样子,人们过得也不好。挞挞的塔伦王至少会考虑人民的生活。”   “挞挞之所以想占领王朝,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缺粮。如果他们自己能够得到稳定的粮食来源,那他们其实更愿意安于这一地,对吧?”   齐煜喝了口热水,提到这个事,他也是心里不安,他在挞挞生活了这么久,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还受到了艾玛拉帝国的威胁,只是挞挞国家小,资源贫瘠,艾玛拉只是时不时来骚扰一下,并没有占领的意思。   如果挞挞一统王朝,王朝地域广阔,资源丰富,但至少百年内挞挞没办法完全管理好这个王国,艾玛拉说不定会趁机入侵,那时候人民的下场就不好说了。   “按理说,挞挞其实还是王朝的一道防线,只是如果他们有办法自给自足,也不会花这么多心思去攻占王朝了。”   赵七笑了一声,“如果我说,我找到了能在挞挞种植的新粮种呢?”   齐煜身子一正,身体向赵七凑近了些,有些激动地问:“真的?”   “我说假的有意思吗?”赵七皱着眉,又接着说:“不过,我很小的时候看过这两样东西的记载,上次去清理应付艾玛拉的战场时,发现他们所剩下的食物残渣里有这个东西。只是熟食做种子当然是不行的,我们得想办法,从艾玛拉帝国里弄到可用的种子,然后经过几年培育,就可以放开种植了。”   “想从艾玛拉那得到东西可不容易……”齐煜沉思着,“挞挞从未想过这方面,肯定也是不知道他们那边有你说的这种粮食的。这是什么作物?真的能在挞挞种植吗?”   “可以,书上有记载,这两种植物都能在寒冷的地域生长,对土地的要求也很低。只是长期种植的话,会让土地情况变得更差,所以需要注意休耕施肥。”   齐煜对自己的学识很自信,赵七关于弩的做法,都是在他家藏书里学到的,那她又是从什么地方看到别的杂学内容?   “我突然对你的身世有些好奇了。这些奇闻杂事可不是哪都有记载的。”   “皇室藏书里面有。”赵七淡然回答。   齐煜把玩着茶杯的手一僵。   赵七不想谈论她的过去,“行了,这些都不重要,我的想法是,我们派人混入被艾玛拉俘虏的士兵中,让他们成为艾玛拉使用的苦劳力,然后想办法把种子传到我们手上。”   “艾玛拉对俘虏劳力管的很严,挞挞这些年战败被掳去的人不少,却没一个人能传点消息回来。”   “所以我才找你帮忙啊。”赵七知道齐煜对挞挞的情况肯定更了解,“因为一去就回不来,这次我们需要派的是绝对忠心的死士另外,还需要一个不需要见面就能传递物品的方法。”   齐煜沉思一会,还是觉得这事成了很有利,“行,我回去再想想。这件事我来做吧,你的心腹少,不适合在这种事上折损。”   事情谈成,赵七就起身伸个懒腰,“那就这样了,我收拾一下要带他们几个登记入伍。”   齐煜看赵七这送客的样子又好气有好笑,“你真是把我用完就丢啊?”   见赵七懒得理他,齐煜摸摸鼻子,突然凑近抱了她一下,“合作愉快总得有点表示吧。”   “赵七!”   赵七还没推开齐煜呢,院门突然被踹开,玉真气愤地跑进来,大喊一声她的名字,还没说别的呢,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,愣那不知道说什么。   “玉真公主来寒舍有何贵干?”赵七淡定地推开齐煜,有些疏远地向公主打招呼。   玉真咬咬唇,不甘心地瞪了赵七一眼,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青黛的关系,你为什么要跟她成亲?就是因为讨厌我吗?”   “在下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。”赵七不想跟玉真过多纠缠,“我要准备回军营了,恕不接待。”   “赵七你个混蛋!我告诉你,我想要的东西,就从来没失手过,你给我等着!”   玉真来的急,走的也急,她临走前还啐了齐煜一口口水,“真心疼你去世的妻儿,你个死变态!”   赵七嗤笑一声,对齐煜说:“变态先生你也可以走了。”   “渍,”齐煜拍拍衣服褶皱,对屋里吆喝一声,“小巍,我明儿再来看你。”   赵巍蹭蹭蹭跑出来,小心地看了脸色不好的赵七一眼,然后冲到齐煜身边,抱了抱他的大腿,“你要说到做到!上次的故事结局还没告诉我呢。”   齐煜揉揉赵巍头顶,神色温柔下来,“也就明天过来把故事说完了,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有事要忙,你要听你姥姥的话,学业和武艺都不能放松。”   “哦……”赵巍有点失望,他看看赵七,又问:“爹爹,你也要走了吗?”   “对,你子轩叔叔他们都要跟我一起走,家里只有你姥姥还有青姨,你照看好她们,知道吗?”   赵巍挺起胸膛,“我可是男子汉,当然会保护好姥姥和青姨的!”   家中事一了,赵七就带着赵子轩、肖战几人回军营,她觉得自己的婚帖都发出去了,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。   赵子轩等五人被分配到不同营队里,赵七只让他们注意与其他人建立好的关系,以及记下一些重要信息,其他的让他们自己发挥,能升职最好。   青黛生产那天赵七没回去,因为他若想在婚期多请几天假,现在他就不能走人。   大家的生活看似一片平静,但在暗处,却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。   “父王,弟弟还小,你现在培养他当大王还来得及。”   塔伦王放下奏折,头痛地看着女儿,“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?你没事帮父王看看这些折子。”   玉真却没有顺从,她好像就是专门来说这句话的一样,“父王不要再管我的事了,我知道自己任性倔强,所以我并不是好的继承人选,但是我并不打算改变自己,从今往后,我还要继续任性下去,我就不信我会过的不好。”   塔伦王看着女儿离开,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火气和惊慌,可他怎么叫她也没回应,“这孩子,是被那人气到了?罢了,等他大婚之后,我让凯丹多给他一些危险的任务,能死在外面最好不过。”    ☆、第二十九章 混乱婚礼   四月初,青黛生下了一个女儿;五月中,到了她们成亲的日子。   “虽然给你批了一个月的假,但你最好还是能早点归队。”凯丹最近对赵七改观很多,这个有勇有谋的“武夫”很对他胃口,只是他不好掺杂他和公主的事,不然他肯定是要劝劝赵七的。   “遵命,谢大将军体恤!”赵七朝凯丹拱了拱手。这次的事一了,她就可以专心在军中培养公信力了。   婚礼的事大多是周婆婆在操劳,赵七跟青黛对这些都不太懂,为了婚礼能顺利进行,齐煜也被周婆婆拉来帮忙,他最是重视礼节,大事找他看顾着准不会出错。   “看你红光满面的,看来心情挺不错嘛?”赵七一回来,齐煜就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了一句,“可怜我这个没人要的,还得给你主持婚礼。”   “那可真是麻烦你了,毕竟我只会弄丧礼。”   齐煜被哽了一下,僵着脸去别处忙活了。   参加喜宴的人并不多,赵七的人际关系多在军队里,但这些人很难被放出来吃酒席,所以显得这次仪式并不隆重。不过结亲的两个人都不在意这一点。   “赵大哥,我们成亲后,安安还是继续姓胡吧。”青黛想着这孩子是胡家最后的血脉了,决不能舍弃了她的姓氏。   “这个你随意,”赵七又不是男人,她跟青黛为掩人耳目假成亲,她没必要连孩子的姓也改了,“你给她取名了吗?”   “嗯。”青黛柔和了眉眼,轻轻晃两下女儿,让她睡得更香,“胡思安——思其父、思国安、思安稳一生。”   赵巍哒哒哒跑进来,“爹爹,大家都说你要和青姨成亲了,那安安就是我的妹妹了,对不对?”   “对,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妹妹啊。”赵七摸摸儿子的头顶。   “说好了没?吉时快到了,新、郎、官不去换婚服吗?”齐煜的语气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了,他在外面忙忙碌碌,结果当事人还在里面唠嗑。“跟我过来,你的新郎衣服放小巍房间了。”   赵巍也想跟去,不过在他踏出青黛房门前,齐煜把他往后推了一点,在他茫然的目光中缓声说:“小巍就在青姨这玩一会好不好?”   齐煜紧跟着赵七后面,进屋后就关上了门。   婚服放在了桌子上,赵七看到就拿起来,往自己身上比了比,“上次跟你说的那事怎么样了?”   “放心吧,人已经进入艾玛拉了,只是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。为了安全起见,我定下的运输方式很依赖于运气。”   “运气?”赵七脸上表情有点不好,“你这个人有过运气这东西吗?”   “有!”齐煜突然紧紧抱住赵七,“我活着到了这里,然后见到了你们——我以前一直不走运,大概运气都被攒着用来见你了。”   “放开!”虽然来婚宴的人不多,外面还是有帮忙的人走来走去的,赵七不想弄出大的动静,只是轻轻推了齐煜一把。   “不放!我好想你,你让我抱抱。”齐煜收紧了双臂,把赵七紧紧抱着,好像这样就能改变什么似的。   赵七脸都气黑了,刚刚因为齐煜也跟着进来,她连门都没锁,如果刚好有人进来,他们的名誉差不多也全毁了。   “放不放?”赵七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对齐煜的脸色比较好,这才让他胆子变大了,但现在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,儿女之事不应该再放心上,“不放我揍你了。”   “你打死我吧,做鬼也抱着不放。”   赵七感觉到齐煜已经开始乱动手脚了,加上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,心下一狠,踩了他一脚,然后抬腿往上撞了一下,把齐煜疼的往地上一倒。   “就你这点力气还想……”赵七觉得这一下不太解气,捏着齐煜的下巴,想打他几个嘴刮子。   “砰!”一群人踢开房门,呼啦啦围进来。   这会赵七还压着齐煜呢,看起来就像要欺负人家似的。   “你!你们!”进来的人是玉真带来的,她穿着一身红嫁衣,刚进来时气势汹汹的,她以为就赵七在里面,想带人把他压制住,逼他把新娘换成她,却没想到进来看见他跟齐煜在这样……   赵七眼角一跳,黑着脸站起来,齐煜想到什么,笑弯了眼睛,什么话都不说,就跟着站起来,呆在赵七的身后,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宝宝模样。   “公主难道是来为在下祝贺的?多谢公主,只是在下需要更换衣服,还请公主先到大堂等候。”   “你!”玉真看看赵七,又看看齐煜,总觉得自己这样走了很没面子,连一个弱鸡样的臭男人都能勾引人,她要身材有身材,要容貌有容貌,要地位有地位,没有哪一点不好,这样成为了失败者,她很不甘心。   “走,你们在外边守着,我到大堂等着演一场好戏!”玉真这会火气是真上来了,但凡她还有一点理智,都知道赵七不会是良人,无论她怎么做,都是只会惹人讨厌。   把齐煜也赶出去之后,赵七迅速换好了衣服,然后就去找青黛。他知道今天公主是要闹事了,但不知道会严重到什么程度,所以得先跟青黛透个底才行,免得她受惊吓。   青黛给自己半盖着红盖头,并不在意公主过来的事情。   “我们走吧,其实我觉得那个公主也不一定多喜欢你,只是觉得你很新奇,然后又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,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吧。”   青黛的安慰并没有让赵七安心一点,他总觉得玉真是个会选择鱼死网破的人,要是她真想达成什么目的,去求她父王一个圣旨,只要她还在挞挞,就根本不能抗旨。   “及时到!新郎新娘——一拜天地!”赵七拉着青黛的手,带着她一同转身面向大堂外头,就要跪下行李。   “这公主是要做什么啊?”观礼宾客有点乱起来,因为看到公主穿着嫁衣来就很奇怪了,这会人家新人正在行礼,她却突然冲过去,站在赵七的右边,跟他们一起跪了下去。   赵七跟青黛的动作同时僵住,她们都没想到玉真会做到这种程度,要是这事传出去,他们都会被挞挞国王灭口也说不定。   青黛对赵七使了个眼色,轻声说:“跪她。”   赵七会意,跟青黛一起突然朝玉真跪下,“还请公主不要折煞小人夫妻俩。”   玉真脸上一片平静,她现在做的事情更像在出气,但她做的有些过火了,这时候如果她顺着赵七的话往下走,说个开玩笑或者别的理由,还可以完全脱身。   可玉真个性太要强了,她从窄袖里取出一份圣旨摔在赵七面前,“我父王赐婚你我,但我感于你与这位夫人的感情,所以甘愿与她一起成为你的平妻。”   这份圣旨当然不可能是塔伦王写的,玉真胆子很大,她自己直接写了一份伪圣旨,然后偷偷用塔伦王的王印盖了章。   赵七下意识觉得塔伦王不会写这种圣旨,可如果这时候他不跪谢恩典的话,那就是大不敬。   青黛感受到赵七的怒火,但她知道这时候决不能有一点做不好,所以干脆利落地扯了一下赵七的衣摆,然后对玉真说:“谢主隆恩,谢公主体谅小女。”   “谢主隆恩,谢公主体谅。”赵七也跟着说了一句。   现场其他人一句话都不敢说,就连主婚的齐煜也没想到这种发展,郁闷又担忧地将所有仪式主导完成,一切都顺利,除了新郎是同时跟两个新娘一起结婚之外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写着写着眼睛已经睁不开了,今天先这样,明天我再检查有没有哪要修改 ☆、第三十章 镇守边疆   塔伦王这次被玉真气的狠了,可他不能说圣旨不是他写的,不然依王法论事,玉真也要被处斩。   “凯丹,将赵七升为营长,让他去抵御艾玛拉帝国。”   凯丹为赵七感到可惜,公主任性做事,结果却要她来获罪。“王,以艾玛拉的惯性做法,这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们的,为了让赵七过去,他们整个军队都要过去,这样很浪费兵力啊。”   “让赵七领一个独立营,单独行动。有什么危险任务,那就尽管派他完成。”   塔伦王现在正在气头上,即使这样安排会让人怀疑缘由,可堂堂一个国王,想发脾气难道还要顾虑那么多吗?事实究竟如何,还是他说的算。   因为这个决定是王私下跟凯丹定下的,所以直到圣旨下到赵七手里,齐煜才知道这件事。   玉真大概真的是对赵七没有爱情,在赵七回来时,还拿这件事刺了她几句,“现在边疆也不是多危险,你就安心去吧,家里有我在,也不会被谁欺负了。”   “公主你毕竟是个弱女子,家里没个男人我也放心不下来,不过这事我已经跟齐煜说过了,他会时常过来看看的。”   “你!”玉真一听到齐煜这两个字就生气,这个人是她的耻辱,她不愿意承认也无法否认:自己在赵七眼里,原来还不如一个男人。   赵七现在对玉真毫无好感,既然她为了出气使手段嫁进来,那就怪不得家里给她气受了。   其实赵七并不害怕被派去边疆,一是她之前已经去过一次,参与了上次与艾玛拉帝国的战争,二是她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,即使被刻意刁难,她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。   走之前,赵七分别联系了几个兄弟,赵子轩这种是纯技术兵,赵七对他要求也不高,能跟挞挞打成一片,偶尔打探点消息就够了。肖战、庞汉、叶恒伟三人都有点小心思,也擅于处理人际关系,赵七就让他们尽可能提升地位,获得更多的话语权。   赵广是个特例,赵七并不在乎他是怎么跟王朝保持联系的,但是他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。赵七通过他不断联系何广荣,慢慢向他灌输自己以退为进的思想,等挞挞正式向王朝进攻之后,有何广荣的支持,她才能更好地实行假衰兵之策。   “我知道你最擅长收集、传递情报,我离开这里之后,就拜托你保持跟子轩、肖战他们联系了,王朝那边……你自己看着办吧,别被任何人发现就行。”   家里有青黛主持,还有齐煜时不时过来看看,谅那个玉真公主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。能造假圣旨嫁人的公主,可想而知脑子不太灵活,青黛和齐煜都是人精,齐煜还是塔伦王暂时倚重的人,玉真也没法用公主的身份过于打压他,家里还是能安稳过日子的。   赵七带的是一个经过扩充的队伍,里面没有一个人是她原来的队员。   一般来说,一个营是两千人,但塔伦王不可能允许赵七领这么多兵,所以只是临时组了五百人的大队,充作一个营对待,让赵七这个营长的身份名不副实。   “咳咳!”在赵七离开之前,齐煜等在她必经的路上,见她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赶路,马上大声咳嗽,喊住他们。   “你有什么事?”   “关于那个种子的,我们到那边去说。”   赵七把从艾玛拉偷作物种子的任务交给了齐煜,这都将近两个月了,齐煜一直没有说进展情况。   “一共有二十多个人混进了艾玛拉,我把他们分成四队,同队之外的人相互不认识,各自行动。”齐煜开始说明他的做法,“因为我把他们要做的事情都说清楚了,我负责照顾他们的家人,而且,就算是为了挞挞以后有足够粮食,他们也绝对会忠诚。”   “因为艾玛拉对苦役们管的很严,他们没办法用一般的办法把东西传出来,所以我教会他们制作蜡丸。”   “蜡丸?”赵七疑惑地提取到这个信息,想不通这东西跟种子有什么联系。   “他们有一组运气很好,直接被派去农场做苦工,他们学会了‘黄金棒’、‘红穗’的种植方法,抄录了很多份,都分装在空心的蜡丸里,现在气温回升,冰层解冻,他们把白色蜡丸丢到德甘河里,运气好的话,就能顺流传到挞挞的地界。”   赵七先是为这么不靠谱的法子无语了一瞬,然后想到齐煜说的话——既然他都知道那些人在艾玛拉的情况了,那说明这蜡丸还真传过来了。   齐煜看了眼赵七的脸色,像邀功似的从怀里掏出两片碎布,上面的字体不用放大镜完全就看不清,所以即使布片很小,上面记载的内容却不少,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写上去的。   “我这事没让其他人插手,隔段时间我就自己去找蜡丸,现在已经收集到了五个,其中两个都是种植方法,三个是红穗的种子,黄金棒的种子还没见着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种子太大了。”   要不是对齐煜很了解,赵七都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了。用过家家一样的蜡丸传递重要信息的种子,也亏得他能想出这种办法,而且他居然还成功了。   “既然有了红穗的种子,那你先培育这个红穗吧。只有确定能在挞挞正常培育这些作物,它们才是有用的东西。”   “放心吧,我已经弄到了一片偏远又贫瘠的土地,打算在上面育种。蜡丸能被我捡到是运气,只有自己能稳定种出粮食和种子了,这事才算完成。”   齐煜做事情很让人放心,听他这么说,赵七也就不再多说别的,打算回队伍后赶紧赶路。   “咳,等等,我还没说完呢!”齐煜又喊住赵七,“你去的地方应该也有德甘河流经,你空闲时也可以去找找有没有蜡丸,有的话就让人送回来给我。”   “行。”这事不麻烦,赵七立刻就应下来了。   “我这事干得不错吧?”大事说完,齐煜腆着脸凑近赵七,“不给我点什么奖励吗?”   赵七招招手,让他把头伸过来,然后给了他一个拳头,“照顾好我家除了公主之外的其他人,我走了。”   队伍里其他士兵都在远处看着他们,见齐煜对赵七腻腻乎乎,心里都有了点想法,胆子大的,还跟旁边人露出一个“你懂我懂”的轻佻表情。   赵七现在才懒得管这些兵,等她真的到挞挞跟艾玛拉交界的地方,才会慢慢□□这些陌生的下属们。这些人中肯定有凯丹和塔伦王的探子,所以她不可能表现的急于收服他们,只能自己创造一些契机,慢慢让这些人从心底尊重、信服她。   艾玛拉帝国似乎也有自己要面对的敌人,对王朝的印象还留在一百多年前的盛世,所以没有打算吞并挞挞,而是想把挞挞当成一个天然的分割层,以免跟王朝发生直接冲突,导致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有多了一个。   拜艾玛拉这种想法所赐,挞挞这才有机会慢慢壮大自己,并且有了吞并王朝的野心。不过为了不让艾玛拉也动心,挞挞一直限制国人讨论王朝的状况,防止王朝现在很弱的信息传出去,好让他们自己有充足时间谋划拿下王朝。    ☆、第三十一章 传授技巧   塔伦王把赵七远远派出去,眼不见心不烦。只是玉真已经把事情做到那份上了,塔伦王也不可能否认这桩婚事,只能像吞苍蝇一样,默认这件事,但是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。   非战时,边疆只有一支大军防守,赵七的到来可以说是可有可无,不过这支军队的将军年龄较大,为人比凯丹更温和,所以知道赵七的事情之后,并没有怎么为难她,反而任由她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。   “你要是能收归我这整支大军,也是你个人的本事。”这位将军思想很豁达,他的长相更接近艾马拉帝国的人,连姓名也是——亚铂尼·莫森,不知道塔伦王为什么让他当将军,毕竟对于挞挞来说,艾马拉比王朝更具威胁性。   赵七对这位老人挺有好感的。他似乎对挞挞并无太多的忠心,但又绝对会完成王的命令,整个人有股神秘的气息。因为这段时间边疆没有什么战事,基本上就是跟艾马拉有点小摩擦,莫森将军干脆亲自指点赵七,教她怎么率领人数众多的大军。   “莫森将军,我能攒十天半个月的休沐日一起用吗?”赵七在边疆生活了小半年之后,手里攒了许多蜡丸,她又没法育种,总得想办法把东西交给齐煜。而且离开这么久,她也会想家里那些人,也会想知道另外那几个兄弟们怎么样了。   “你随意啊,”莫森打了个哈欠,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,“不过我建议你偷偷摸摸地回去,我这边肯定没人乱说什么,你回去只要不被别人发现,爱呆多久呆多久。”   赵七眼角一抽,这将军管事是够随便的,不过对她来说这是好事。“我想走正规路子回去探亲,这样不行吗?”   “嗤!”莫森斜眼看赵七,“你认真的?得罪了最高位的王,人家把你派这来,就是想让你死在这。要不是我没让你做什么深入艾马拉这样的活,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在这?行了,消停点吧,你回去就是往他眼睛里抛沙,不是逼他想别的法子弄死你么。”   没等赵七再说别的,莫森又接着说:“要我说,你不如先把你手底下那几百人全部搞定,这里面虽然有其他人眼线,但是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嘛!你把这些人全收服了,派他们给你跑腿、打掩护,好使的很。”   “你话说的简单,要他们真是好收服的人,也不会被派给我了。”   莫森笑出满脸皱子,对赵七招招手,看样子像要给她支招。   赵七附耳过去。   “你知道的,我手底下掌控着二万大军,到了战时,最多会增长到六万。这么多人,你觉得我是怎么让他们听话的?”   赵七特想翻个白眼,“让人听令和收服他们是不一样的好吗?战时以保家卫国为主,当然坚决执行长官的命令。”   “不不不,”莫森奸笑着摆摆手,“你看我这张脸——不像挞挞人吧?我确实不是挞挞的人,说实话,我曾经是艾马拉的继承人之一啊。”   “你真是艾马拉的人啊?”赵七感到有些惊奇,“那你怎么到挞挞来了?逃难避祸?”   莫森抄起手边的木枪就甩赵七一棍子,“你这伢子,瞎说什么呢?!那边当初求我回去继承王位,我要不是为了……算了,过去的事不提。总之,你要知道,我在挞挞活的自由自在,凭借的是我的武力,我在挞挞活的这么久,凭借的就是我的头脑了。”   赵七这会更好奇了,这老头儿还有什么故事不成?   “论挞挞这片地界上,我说是武力第一人,没人敢挑战我。”说到这里,莫森脸上又露出嘚瑟的神情,“我从年轻时在这里落脚开始,跟人比斗从未输过。挞挞当时的王不敢对我怎么样,因为那会我还是艾马拉的继承人,要是我在这出了什么事,两国肯定要大战一场。”   莫森吹嘘了很久他年轻时的事迹,赵七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,但时间一长就忍不住打断他了,“将军您这武力说了这么久,我光听也没什么长进,不如给我说说你的头脑,你是怎么御下有方的?我好学习学习。”   莫森眼角往上斜吊着,装模作样地叹着气,“唉,现在的年轻人啊,一点耐心也没有。罢了,我就教教你吧!”   “我跟你说,我在艾马拉长大,又去王朝生活了几年,然后在挞挞落脚,没在任何地方吃过亏,”说到这,莫森可疑地停顿咳嗽了一声,“挞挞的王天天盼着我赶紧回国,后来发现赶不走,又想办法弄死我,发现弄不死之后呢,又想收服我,我将就着帮他带了一支大军,艾马拉那边看在我的面子上,每次打仗都意思意思,权当是威慑一下挞挞,这才让挞挞有时间壮大起来。”   赵七找了个平地坐下来,心里有些好笑,这位将军不知道是多久没跟人吹嘘了,说好的教她收服士兵,这会还是在显摆他自己的经历。   似乎感知到赵七渐渐失去了耐心,莫森有些失落地“唉”了一声,然后转变了话题。   “我收服的也只有一直跟着我的这支大军,不是我吹,要是我带着他们反过来打挞挞,他们宁可自行了断,也不会反抗我的命令。挞挞的人比王朝或者艾马拉的人都要死脑筋,只要你好好花心思,适当使点手段,他们一旦选择忠于你,就一辈子忠于你。”   正戏来了,赵七坐直了身子,想知道怎么做到这一点。挞挞人的死脑筋她也见识过,比如说那位玉真公主……   见又把赵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,莫森满意地摸摸胡子,“你那不过是五百人,我现在就教你个法子,刚好你们都算我的兵,你啊,就按我说的做,保管不过三个月,这些人全都跟你姓了!”   “哦?怎么做?”   莫森得意地摸着他的胡须,“对付死脑筋的人呢,就是既要用武力征服他们,又要用人格魅力来感染他们。你等着,我给艾马拉那边去个信,让他们过几天来打一仗,到时候我借口塔伦王的命令,派你们这个小营去应敌。”   “等等,你喊艾马拉过来?”赵七忍不住要问一下,这话也太惊人了吧。   “哼哼,”莫森脸上的褶子都要抖出花来了,“要是我不让艾马拉时不时地过来骚扰一下,那我在挞挞不就没什么地位了吗?放心吧,要是艾马拉想打挞挞,要不了一个月就能灭了他们一国,只是他们看不上这块贫瘠的地儿,要不是我让他们时不时过来打打,挞挞都不用在这里设置什么守卫军了。”   看来这位真不是一般的随便人,要是塔伦王知道这件事,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——不过他怎么想也都没用,毕竟他又不能杀了莫森,再说了,莫森现今已经七十多岁,也活不了多久了,不过是忍忍他几年。   “你把艾马拉叫来打架,又让我们去应敌,这里面是有什么说法吗?”   莫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赵七,“亏我还觉得你可以当我的接班人呢,我都说到这份上了,你还没想到法子?”   赵七一脸茫然。   “唉,蠢孩子,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孩子!”莫森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,“算了,我跟你说,我会让艾马拉对你们手下留情,你要表现的有担当一点,当艾马拉那边人过来了,他们会从你们的士兵里面抓几十个上百个人,要求你谎传情报,导致挞挞这边以为他们要撤兵了。然后呢,你就坚决不同意,在他们煽风点火,说你不在乎下属性命时,你再出手,将擒住人质的那些人打飞,救下这些士兵。”   赵七依然一脸茫然。   “这些人被你救下来了啊,心里肯定对你有感激,然后又佩服你高超的武力,你这时候还得更矫情一点,说一些感动人心的大话,彻底感动他们,让他们成为你的附庸。”   赵七茫然地望着莫森,问:“我要说什么呢?”   “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!”莫森气的站起来走了几步,还是接着教她,“你就说,作为一个军人,作为一个长官,我应该怎么怎么样,不能违背军规云云,然后呢,你要接着说:但是,我的士兵就是我的家人、我的兄弟,即使豁出性命,我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,就算要死,也是一起战死在正儿八经的战场上。”   “懂了吧?”   赵七僵硬地点点头,突然想起了以前齐煜说过的那些话本,里面的主人公差不多都是这样说话的。 ☆、第三十二章 一场尬戏   赵七这下确定了,这个莫森就是个“老无赖”,他说那么多,不知道能有几句是可以相信的。   似乎看出赵七的不信任,莫森很有些不爽。他决定用事实说话,“你就等着吧,顶多五天,我就给你提供收服手下的机会!”不过他也担心赵七做不好,未免话说太满被打脸,他又补了一句:“不过,这事我做起来是很简单,但是你比我想象的要笨,能做到什么程度,还是全靠你自己的悟性了。”   赵七以为莫森这是在给玩笑收尾,也就没怎么在意,一直在想办法回去一趟。等收到出战命令时,她整个人都是懵的。   “你是说真的?艾马拉有一小队过来骚扰,然后莫森将军派我带人去阻拦?”   传令兵不耐烦地吐了一口口水,“军令还能造假吗?还不快点整队出发!要是误了事,让艾马拉的人越过我们的国界,你就完了!”   赵七被塔伦王不喜的事情是众所皆知的,所以即使是身份低于赵七的传令兵,也不会给她丝毫面子。   “谢过这位小兄弟。”赵七对传令兵拱拱手,然后立刻召集自己的营队,五百人即使并不对她心服口服,但在军令面前,仍然极迅速地整好队,等待下一步命令。   这个莫森好像真的跟艾马拉关系挺好的,赵七耽误了点时间,但是她到发现敌军的地点时,他们还是乖乖在那一片地盘,并没有越界。   赵七因为只能带自己的五百士兵,不像将军什么的,还有个先锋队排前面,所以无论什么时候,她都是身处最前方。她骑着马,小心地慢慢接近艾马拉士兵。   这群艾马拉士兵数量不多,人数差不多跟赵七这边持平。他们那边也有个领头的,长相看起来还挺俊俏,不过总让赵七觉得有点眼熟。   赵七见这人没什么反应,就对身后的下属们做个手势,示意只要十个人跟着她,其他人原地待命,然后她带着前面十个人继续接近。   因为有莫森之前说过的那些话,赵七这次并没有什么临敌的紧张感,加上艾马拉那边领头的长相略眼熟,赵七一边接近,一边回忆到底在哪见过。   那人突然冲赵七笑了一下。   赵七愣住,就在她发愣这一瞬间,埋伏在隐蔽物后面的士兵们突然出手,将她身后的这十个士兵全都掳走。   “……”事态还真的按照莫森所说的那样发展了,赵七一时竟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。   好在艾马拉的那个人对她眨了眨眼睛,然后帮她走了剧情。“对面的挞挞小鬼,你听着!”   “我们现在已经拿下了你的亲兵,现在只要你帮我们办点事,我们就将他们原样返还。”   赵七嘴角一抽,但是人家都帮到这份上了,她不跟着接下去,好像也不太合适。“军令如山国如家,挞挞跟艾马拉是死敌,我绝不可能为艾马拉做事!”   “我们也没要做什么坏事。只是前不久我们那边出了点篓子,让罪民们传出来了一些东西,我们得进去找回来,并不是要打仗。你看,我们只带了这么点人,要是为了打仗过来,岂不是千里送人头来的傻子?”   “哈哈哈哈哈!”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都哈哈大笑起来。   “营长,你不能听他们的!”赵七这边有士兵按捺不住了,急忙跑到她身边劝说:“艾马拉的人最狡猾了,谁知道他们进我们国界会做点什么手脚?”   “嗯,”赵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,她不会演戏,只好僵着脸,不让自己外露出不该有的表情,“我绝不会为艾马拉的人行方便!”   “哦?”艾马拉那人摸了摸下巴,“既然这样的话,那你们就一个都别想走!”   他话音刚落,擒拿住挞挞十位士兵的手下就抬起手,作势要用大刀砍这些人。另外的士兵们也拿出武器,直直超赵七的队伍冲过去。   赵七还是没忍住叹了声“唉”,心里想着今天这戏估计会演过头了,但手下动作却没有一点犹豫,几乎一瞬间就握紧长.枪,摆好攻击的架势。   “大家注意应敌!前面的都交给我!”这样喊了一声,赵七夹了马腹一下,让它快速奔跑起来。   艾马拉那个领头的特意让了点时间给赵七,让她先救下来那十个士兵,然后他才拿好自己的武器,正面跟赵七对上。   他原本是要让着点赵七的,但是没想到赵七比他想象的要强,差点被一枪砸死。他心有戚戚地跑远了点,眼珠子一转,突然装作怂了的模样,整个人像色厉内荏一样,大声喊道:“小的们,上啊,先把他们的头儿弄死。”   他的命令一下,原本去攻击普通士兵的手下们都转过身来,开始包围赵七。   赵七的士兵面面相觑,但是他们毕竟还是挞挞的士兵,知道让领头羊先死了没好处,所以主动去给赵七分担一点。   “这都弄的什么事啊!”赵七心里有点不耐烦了,这些士兵似乎都知道自己的任务,都是不痛不痒地攻击赵七,赵七刚开始还觉得有点意思,但很快就厌倦了,打算尽快结束这次的“表演”。   因着这些人都是给她帮忙的,赵七也不能弄死这些人。她心念一转,想到一个好的群攻法子——崩枪。   崩枪说起枪法,其实更接近棍法。   赵七从小练了很多武器,比起那些专长于一种武器的人,她的攻击思路要更活跃一点。当初她是先学棍法再学枪法的,习惯了棍棒的暴力,她有点不喜欢现有枪法的过于花哨,所以每次都特意选用强度大的枪杆,然后把长.枪当成棍与刀刃的混合体来用。   长.枪在赵七手中被横劈了一圈,将近处一圈人都撞飞出去。这还是她控制了力气,否则以她以往的水平,这些人被砸一枪,肋骨什么的肯定都会碎掉。   这样的暴力稍微吓到了其他的人,他们的包围圈分散了一些。   “啧啧!”在一边围观的那个艾马拉头儿砸吧着嘴,“亚铂尼那大爷也没说她这么厉害啊!这些士兵们挺得住不?要是我带出来这么多人,结果没能还回去,那个臭脾气的将军得打死我。”   赵七发现这样打人挺爽的,眼睛慢慢发亮,手上的长.枪都要被她耍出花儿来了,每次一动,肯定有至少一个艾马拉士兵被挑下马。   挞挞这边的士兵也看呆了,他们自从跟在赵七手下之后,就以为这是个靠公主裙带关系升职的怂货,不然不会被英明的塔伦王外放。但现在赵七的表现颠覆了他们的看法,他们稍微有点敬佩赵七了。   艾马拉头儿觉得事情要适可而止,当下就喊:“臭挞挞!这次我们认栽,没想到你们又出了个像莫森一样的人才,但是,我们绝不会让她成长起来的!你们等着吧,我回去一定汇报我们大将军,让他下次派大军来踏平你们挞挞!”   放完狠话,他带头就要跑,然后跑几步又想起来什么,转身对赵七说:“那个小鬼你给我听着,我是艾马拉的埃迪王子,你这次得罪了我,我一定会报复你的!”说完,他跑几步跳上马,蹬蹬蹬跑远了。   剩下这些艾马拉士兵也迅速撤退,留下完全懵住的挞挞士兵们。   赵七摸摸鼻子,说出这场戏最重要的结束语,“我们把艾马拉打退了!他们也没什么厉害的,我们取得了压制性的胜利!”   “这次刚开始是我没有观察仔细,这才让他们掳走我们的人。但是你们放心,既然你们在我手底下,那你们就是我的兄弟,是我的家人,我就是拼了这条命,也要护好你们。”   如果这话是个弱鸡说的,大家只会一笑而过,但刚刚赵七已经表现出她强大的实力,再说这话就很震撼人心。这五百人感动地看着赵七,心底真正认同了她是他们的领导者。 ☆、第三十三章 暂时回归   赵七经过这次事之后,除了对莫森的身份有点疑问之外,还很好奇那个埃迪王子。   这个人说自己是王子,但是赵七看到他的脸愣住的时候,其实是想到了王朝的先皇。   因为赵七小时候可以自由进出皇宫,也见过很多次王朝的先皇。王朝人一般五官都扁平一点,但先皇的五官比较立体,所以显得很帅气,让后宫女人们爱的不行。很可惜的是他身体不好,所以长成年的儿子只有皇帝一个。   埃迪的五官更立体,但是赵七仔细看看,就是觉得哪里跟先皇很相似。   “先皇不会是混血吧?”赵七嘀咕了一句,但随之又推翻了这个想法,王家那么重视血脉,不可能让皇族血脉被混淆的。就连作为远亲的镖局王家,娶亲生子都要在皇家那里报备。   莫森派人过来找赵七。   “你不是想回去王都一趟吗?我这有个密信要送回去,你带几十人回去传信吧。”莫森似乎真的把赵七当成继承人培养了,他既然知道塔伦王不喜赵七,还给她提供回去的机会,简直就是往塔伦王的心口上扎针。   “传信?”   “嗯,”莫森点点头,“也没什么要紧事,我就是跟凯丹大将军联系一下感情。你不是他提拔起来的吗?也得时时刷点存在感才行。公主现在已经下嫁了,不可能再被立为继承人,你就让让塔伦王气个几年,到时候你成了军中重要的一环,他就会开始拉拢你了。”   赵七又没想过在挞挞一直生活下去,顶多三年。那会就算挞挞还不想去攻打王朝,赵七都要想办法催他们了。至于塔伦王怎么看他——这不重要,以后指不定谁求谁呢。   莫森临时写了一封信,随意用个旧信封封好,然后就递给赵七。“去吧,给你两天的自由时间,等拿到凯丹的回信后再回来。有什么事尽快接近,下次可没这好事了。”   这次莫森帮忙的意味太明显,确实没法再做第二次。赵七见莫森没有要求什么时间前送达,就派几人到河边再找找顺流而下的蜡丸,加上之前断断续续捡到的,已经能凑齐一个小箱子,可见那□□细在艾马拉投了不少。希望他们不要被当地人发现不对劲吧,一个蜡丸里只能装一个小拇指节大小的种子,那边的损失量还不如洒落地上的,只要他们没被抓个现行,应该不会出问题。   即使只有两天也是好的。   赵七从手下中挑出二十个更亲近她的,稍微又对他们洗脑了一下。“这次我们回去,除了给莫森将军送信之外,还有我个人很重视的一件事要去做。”   这些人抬起头,知道赵七这是要透露一些事情了。   “我跟王师齐煜相识,经过讨论后,发现其实我们即使攻打下王朝,也很难掌控住那么大的王朝。挞挞最大的问题是粮食不够,我们现在在做的就是,从艾马拉引进新的作物。”   “你们还记得上次艾马拉那些士兵吗?”赵七开始结合近况瞎编,“他们估计已经发现我们派往艾马拉的奸细了,但是我们传递东西的方式和奇特,他们暂时发现不了异常。我们要做的事,就是在他们发现奸细之前,能够自己培育出这些作物的种子来。”   这些士兵们并没有再仔细问,但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,在这个时候,他们真正将会把自己的全部交托给赵七,因为他们相信,能想到这么多的赵七,肯定能帮助挞挞人过得更好。在这个全国大计之前,公主又算的了什么,异族人又怎样?   “示忠!”这些士兵们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胸膛,齐声大喊道。   将这些人收服之后,赵七带着他们返回挞挞的王都。   “阿加,你去给齐煜那边通个信,让他今天晚饭后到我家来,我有东西要交给他。”有了忠心的手下做事就方便了,赵七自己去找凯丹,却让一个手下先去联系齐煜,尽可能节省时间。   凯丹对赵七还是很赏识的,也不知道莫森在信里说了什么,他读完信之后,沉思了一会,开始给赵七支招。“玉真公主她……其实很好应付的。”   “你即使不喜欢她,为了自己的生活,也得好好取悦她啊。”凯丹有点大男子主义,本来就不喜欢玉真那样闹腾的女子,所以希望赵七能摆脱婚礼那件事的影响,能尽快回到这边大军里。就连那个莫森都很看好赵七,可见这是个特别值得培养的人才。   赵七皱了下眉头,她又不是男人,看到玉真就有点糟心。   凯丹很理解地看看她,“男人嘛,对于不喜欢的女人,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的,我能理解你。不过,为了你自己的人生,稍微缓和一下跟她的关系吧。塔伦王最是宠爱玉真公主,只要她为你多说说好话,塔伦王根本不会再针对你的。”   即使赵七不喜欢,凯丹还是说了些玉真的喜好。“你这次肯定没办法在王都多待几天,趁现在在家,送点东西给她的。缓和关系也别太急。”   赵七挑眉看了凯丹一眼,这个大将军看起来很有经验嘛。不过这事她自己心里有数,该怎么做她就怎么做。   青黛的女儿已经会笑了。赵七回家时,齐煜正一边看着摇篮里的小思安,一边给赵巍讲故事,看起来就跟个一般父亲一样。   赵七怔忪了一瞬,并没有打断他们之间和谐的气氛,而是先去找青黛。   “我不在家的时候,那位没怎么闹事吧?”   “哼,”原以为厨房里只有青黛在,赵七一进去就直接了当地问了玉真的表现,没想到玉真正在灶台后面烧火,“你这男人真是……我是做了一些令你不愉快的事,可是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了,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,变成了一个天天烧火做饭的妇人,你一回家就这样问,是要将我置于何地?”   青黛拍拍玉真的后辈,无奈地瞪了赵七一眼。   赵七有点搞不清状况——在他不在家的时候,这两个原本应该作为仇敌的女人,关系竟然出乎意料地变得很好?   “行啦,玉真也不容易。她早就去找过塔伦王了,只是现在王还在为之前的事而愤怒,就连玉真也得不到好脸色,所以你才一直没被召回。她对两个孩子都挺好的,以前的事别再放心上了,慢慢把她当成朋友可以吗?”青黛也需要同龄的好友,加上这段时间玉真真的改变了很多,她们两个的关系已经变成了亲密的友人。   “切,谁要他对我有什么改观了吗?”玉真知道自己以前做事很讨嫌,但她又拉不下脸道歉,只好继续僵持着,“要不是她跟一个男人也牵扯不断,被父王知道了,父王才不会气这么久呢。就连之前说把齐煜当成什么什么尊敬现在也很久不愿意召见他了。”   赵七嘴角一抽,不想谈论关于齐煜的话题。不过,要是齐煜在塔伦王那儿失去了重视与信任的话,他们的计划说不定会因此受到影响。   想到这点,赵七立刻转身离开,“我去找下齐煜。”   玉真气的脸色通红,“青黛,你看她!”   青黛可不能跟玉真说赵七是个女人,朋友归朋友,有些事能不能说也是有讲究的。“这也没办法啊,他不就是为了不取女人,这才找到我这个寡妇,好跟齐煜继续那什么吗。”说着,青黛心虚地瞟了眼厨房门外。 ☆、第三十四章 重点培养   齐煜已经给挞挞做好了很多政策,现在塔伦王开始反感他,但是他本身之前结交了一些高层,加上他的地位并没有被下降,所以现在仍然过的很潇洒。   在确定一些政策时,塔伦王故意把齐煜排斥在外,使他的空闲时间多了很多,刚好专心带人做育种的事。   赵七找到齐煜,之前她带回来的那些蜡丸已经由手下交给他了,所以她就是来确定两件事,一是育种做的怎么样,二是他有没有信心保持他在挞挞的影响力。   “听青黛说,塔伦王现在因为……”这种理由不太好说出来,赵七顿了一下,“他现在已经疏远你了,还要慢慢架空你的势力,对吗?”   赵七把再次睡熟的思安放回摇篮里,拍拍赵巍的头,让他先出去找青黛她们。   “这件事你不用担心,我在这里算计了那么久,现在他想把我踢出权利圈里也不容易了。再者说,挞挞想真的去攻打王朝,还真缺不了我来出谋划策。”之前挞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国师,现在他们已经适应了有齐煜来出点子,可没法再回归以前那样了。   赵七在桌前坐下,自己倒了杯水,接着说:“既然你这么说的话,我就不担心了。那个种子的是怎么样了?我收集到的蜡丸都没有拆开,但是加起来估计也没多少。”   “放心吧。我虽然不会种地,但是请来了几位挞挞的老农民,他们年轻时都服过役,听我说是为挞挞培育新良种,个个都忠诚的不得了。以为塔伦王开始疏远我,也是因为想减轻其他人对我的关注,好安全地把种子弄出来呢。”   听到齐煜这么说,赵七也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兵,说实话,除了挞挞想攻占王朝这一点让她很反感之外,其他方面竟然没什么让人讨厌的,人们虽然笨了一点,但其实大部分都很赤诚,王和大臣也都一心想过好日子。   “有时候我真羡慕挞挞。”   “没什么好羡慕的。因为挞挞是小国,它的生存也不容易,所以人们都很珍稀。等它慢慢强大起来,打个比方,如果挞挞真的接手了王朝,不过百年,它也会开始腐朽的。”齐煜知道赵七羡慕的是什么,他自己有时候也会那么想,可是他的大脑很清醒,在决定辅助挞挞之时,他就预料到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。   “你想的太极端了。至少他们现在国民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,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被污染。说不定他们会成为王朝的活水,带着王朝人也活的更好呢。”赵七想到最初那些村民们,当初芋田村接受了赵家,可见他们是善良的,但百年后,村民已经开始变得愚昧了,这些都是国家整体氛围影响下的结果。   齐煜噗呲笑了一声,“你现在这么说,难道是打算真的效忠挞挞了?你不是想……”齐煜压低了声音,“当王朝的皇帝吗?”   赵七斜眼瞪了齐煜一眼。   “咳,不说这个了,反正你怎么安排,我尽量配合就是了。挞挞晚上没有宵禁,我们刚好趁天黑去农田看看吧。我圈了一片地——因为这里的土地都很贫瘠,我倒是很轻易地就拿下了一整块土地来育种。”   赵七这会还没吃晚饭呢,青黛她们还在厨房忙活。但是她又想尽快确定一下育种的情况,所以在厨房外面跟青黛喊了一声,“我跟齐煜先出去一趟,你们先吃饭吧,给我们留一点就成。”   玉真恨恨地砸了一下锅铲。   因为挞挞全年气温都不高,这会即将到夏季了,种子也是在特殊环境下才得以快速发芽的。   “这里建了一个育种房,里面一直烧着炭火,保持屋里比较温暖的环境。外面划了四块地,两块培育黄金棒,两块培育红穗。虽然你说这两个品种不怎么耗肥力,但现在毕竟是在育种,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施肥。”   齐煜简单说了一下情况,然后把负责农田的几位种庄稼的好把式介绍给赵七。   “只有这些吗?”赵七皱着眉,这里一块地不到一亩大小,上面的植株还整得稀稀拉拉的。   “唉,一个蜡丸能装多少种子?种子也不是百分百会发芽,发芽了也不会都成活。现在能有这么多,还多亏他们几个精心伺候着。你带回来的那些种子我也交给他们了,弄得好的话,加起来还能凑一块地。要是想做到能大批量种植,至少得培育两年,他们说这个一年能出两次种子。”   “两年啊……”赵七揉了揉眉心,“希望一切顺利吧。”   赵七这次在家里呆了两天,然后立刻就返回了边境。走之前她找玉真谈了一下,“你不需要在塔伦王面前为我说好话,其实我在那边也过的很好,等我凭借自己的实力升到将军这个位置,他讨不讨厌我已经不怎么重要了。”   玉真又被赵七气到了,塔伦王是疼爱她的生父,赵七这么说,就是不把父王放在眼里。可赵七说的也没毛病,她这段时间被平凡人的生活磨得有点气馁,一时没想到反驳的话来。   “谢谢你那么用心。家里也拜托你了,我会想办法多回来几次的。”赵七想了想,还是不忍心对玉真一直说伤人的话,毕竟青黛都接受了她,说明她其实本性并没有很坏,只是做事不动脑子,又过于骄纵罢了,既然她现在在慢慢改变,赵七觉得可以稍微夸奖鼓励一下。   果然听了赵七这话,玉真面上表情好多了,嘴角忍不住地上扬,但还是嘴硬地说着她想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。青黛无奈地瞥了她一眼,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会很亢奋了,真是个爱听好话的单蠢女人。   这次赵七回来之后,莫森真的就开始培养她了。除了带她结识各位营长之外,还暗搓搓地约来艾马拉的人,之前出现过的埃迪王子也来了。   赵七跟他见过几次之后,终于忍不住问他:“我觉得你跟王朝的先皇长得有点像,你跟他有没有什么关系啊?”话一问完,赵七尴尬地摸摸头,觉得这样说好像不太合适。   “哦!你是说王朝赵家那个啊,说起来我们还真有点关系呢。”说着,埃迪笑着看了莫森一眼,“我一个姑奶奶跟王朝的皇帝结亲了,生的独子就是你说的先皇。当初结亲的时候,还是莫森大爷去护送的呢。”   莫森咳嗽了一声。   埃迪却哈哈笑起来,“莫森大爷一定没跟你说他为什么在挞挞落脚吧?他还不是打不过王朝的……”   没等埃迪说完,莫森一下子站起来,把这小子一脚给踢翻了。“瞎编些什么!滚回家去!”   赵七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上来了,但莫森却不许艾马拉的任何人再谈论这件事,他自己也一点也不跟赵七透露,弄的赵七好几天都吃不好饭。   “小伙子不能太八卦啊,好好跟着我干,我现在一大把年纪了,看起来身体硬朗,但说不好哪天就突然没了,边城这些兵都跟了我很久,我想把他们交给你。”   赵七迷茫地看着莫森,“为什么选择我?”她来边境之前,完全不认识莫森,莫森没理由就这样做下决定啊。   “看你顺眼不行吗!”莫森气呼呼地扯了扯胡子,但完全不谈选择赵七的理由。   之前莫森就一直很重视赵七,在这话说开之后,他更是像公开了继承人一样,逐步让赵七接手各类事务,也慢慢从挞挞新调一些新兵,半年内让赵七的营队充满了二千人的名额。   不过一年过去,莫森完全无视塔伦王明里暗里的反对,提出将赵七升为边境大军的副将军,这次军中很多将军都站在了莫森这边,塔伦王捏着鼻子认了,签下了任命书。 ☆、第三十五章 三年之后   在赵七来到挞挞的第三个年头,莫森选择了退位养老,赵七理所当然地接手了边疆将军的位置。   与此同时,由齐煜负责的新作物育种也进展的很好。在这一年的春季,赵七和齐煜商量了一下,正式将“黄金棒”和“红穗”公开了,并且为了跟艾马拉那边撇开关系,这两样东西分别更名为“玉米”和“高粱”。   即使赵七这两年和艾马拉的人过从甚密,但窃取人家重视的作物种子一事,她完全没有透露过,就连莫森也不知道这件事。   玉米和高粱的种植一公开,立刻就在挞挞内部掀起轩然大波。   塔伦王也不得不放下对齐煜和赵七的成见,在那次成亲事件之后,第一次点名召见他们两个。   “两位爱卿,你们说的这个玉米、高粱,真的能解决我们挞挞缺粮的问题吗?”塔伦王此时顾不得以往恩怨,也更没有拿着大王的架子,在齐煜和赵七进来之后,立刻主动迎上去问出这个问题。   赵七把答疑的机会让给齐煜。她更需要的是在军中立威,而齐煜才需要在朝堂上树立自己超然的地位。这次的事虽然是她起头的,但后续大部分工作都是齐煜在完成,中间一些细节也只有他知道。赵七觉得她能在这件事里面稍微得一点好处,让挞挞的国民心中都对她留下一点好印象就够了,后面她再做什么事就会便利得多。   赵七陪着他们说了一会,看后来就不需要她的参与之后,很有眼色地提前告退,回自己的军中去了。   这一天之后,挞挞大力推行新作物,并且给了赵七和齐煜两人家财万贯、和异姓王的封号。这些东西对赵七来说并不重要,她暗地里一直通过赵广跟何广荣保持联系,开始时何广荣不同意她“以退为进”的方案,但随着挞挞的战力越来越强,边城军队却在被皇帝慢慢削弱之后,他不得不考虑赵七的方案的可行性。   前年冬天开始,边城那边就开始发生“疫病”,大批的军士被确诊得病,并且一批批被关押看守,在“死后”被烧毁。这样直到这个春天过去,边城的士兵整整少了一半!   整个王朝变得风声鹤唳,也因为这件事十分紧要,挞挞在王朝的暗探冒死往外传了消息,让塔伦王和凯丹知道了如今王朝的兵力。   本来因为有了玉米和高粱,塔伦王有点犹豫是否急着去攻打王朝,这个消息一传来,他知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,所以立刻召来所有将军,开始商讨发起总攻的时间和方式。   “终于来了!”赵七握紧拳头,将近四年的谋划,是成是败,就看这次的了。   挞挞抽调了全国超过五分之四的兵力,只留下一部分在边疆那边,防止艾马拉又来骚扰。赵七是来自王朝军队的人,所以即使她也为挞挞做出了贡献,塔伦王仍然不信任她,这次定下总攻计划之后,塔伦王特地把赵七剔除出来,美名其曰“边疆”离不开她。   赵七早预料到这一点,面上十分冷静地接受了命令。反正后来她会有机会去王朝的——只要一切按照她预测的那样发展。   王朝边城的士兵现在已经是“衰兵”了,挞挞虽然知道他们经历了一场疫病,但也没想到损耗真的这么严重。整个军队的编制都重新编列了,因为没有任何一支大军在这场传染性疫病中保全所有士兵。就连现任的大将军何广荣、还有一位军主也都逝去,如今的王朝大军,完全不是挞挞的一合之敌。   挞挞只花了不到一个月,就将边城的兵队完全打败,不过因为齐煜求情,加上塔伦王也考虑要收服这些残兵败将,所以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。   在收服边城之后,塔伦王没有继续跟着御驾亲征了,他点了一支军队留在边城以防万一,另外的军队编合一些自愿投降的士兵——不过王朝这些士兵都被打散了插入不同的军队中,所以挞挞并不怕这之中有什么间谍。   挞挞一路从边城、霖城一直往王朝皇城的方向打,除了边城还有军事防御力量,其他城市的守城军简直就是一群普通的打手,没有一座城市能坚持抵御超过十天。   加上挞挞一路打,一路从平民、败将中收纳新的士兵,他们越靠近皇城,兵力反而变得越强了!   王朝的疆域十分辽阔,经历了大半年的征战,塔伦王终于收到了让他振奋的消息:挞挞大军已经打到皇城不远处,再经过两座城,就可以攻入皇城,拿下王朝的皇帝了。   “是时候了!”赵七也得到了这个消息,她让赵广赶紧去联系何广荣。   边城所谓的疫病其实是伪造的,何广荣带着前两批“得病”的人,在地下挖了地道,在里面囤物资,然后越来越多的人“生病”,地下的构造就越复杂、空间也越大,那些消失了的死者都藏匿在这里面。   赵七的信号传来,何广荣立刻将地道里的大军整合起来,开始反攻挞挞。   “报,王朝边城突然涌出大军,将我们留在那里的士兵们都拿下了!”   “真是奸猾之辈!”塔伦王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。   此时挞挞还有强大战力的军队,就只有赵七领率的边疆大军了。塔伦王倒没有怀疑过赵七通敌,毕竟她也不知道挞挞出军的计划,更没有机会跟王朝的人接触。而且王朝人多出奸猾之辈是挞挞的共识,他们认为是何广荣他们预测到了挞挞的攻击意向,提前做好了反攻的准备。   “去召赵七回王都!”   赵七带着自己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回到王都。   “你!”塔伦王看到她直接带着大军回来了,气的头发昏,“我只是让你回来领命,你怎么把整支大军都带过来了?那边疆何人守卫?”   “请大王放心,我等与艾马拉刚经历过一场战斗,他们一到冬季就懒得动弹,加上他们对挞挞并没有占据之意,所以至少接下来几个月他们都不会再过来了。”   塔伦王无言以对,这会齐煜也站在赵七一边,“王,先解决王朝那边的麻烦比较重要。现在王朝边城的大军已经也开始往皇城那边赶过去了,万一他们与皇城的军队联合,对挞挞大军里外夹击,那可就真的麻烦了!”   距离边城新军压制住挞挞留在边城军队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,这时候赵七即使带人紧急赶过去,将挞挞的士兵再次解救出来,也需要十多天,然后她再修整军队,在后面追赶王朝的新军,更是需要不少的时间,现在的每一刻浪费,后期她都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弥补。   塔伦王也是知道这一点,这才没有直接把赵七定个罪名。   “来人,去找下莫森将军。”莫森退出军队之后,就在边疆附近的一块地上开始养老,塔伦王不放心边疆真的不设防,所以只能请这位再度出山了。   “赵七,你只能带一半兵力走,剩下的一半留在王都,由莫森将军带回边疆。你自己挑好要带走的人,立刻出行,争取尽快将王朝的边城新军拦截下来,别让他们追往皇城。”   “领命!”即使是一半的兵力,赵七也会合理利用的。   除了她之外,赵广这几个同样来自王朝的小兵都在之前攻打王朝的那批大军中,这会他们应该已经按照她所说的,沿路为她留下了一些补充兵力的预备军。 ☆、第三十六章 此去不归   赵七在离开挞挞之前,已经让人给家里传了信,她这一去可能就不会回来,下次见面,应当是大家都回到王朝的时候了。   边城军队士兵已经被赵七慢慢洗脑了,他们觉得挞挞已经有了自己的新作物,能供给本国所需的粮食,那根本不再需要去攻打王朝,不然会被另一个邻国艾马拉盯上。   赵七带着大军赶往边城,时隔三年再次回到这里,一切都变了,只有她的目标没变。被留在边城的王朝军其实并没有多少,何广荣知道赵七是站在王朝这边的,所以只是给挞挞士兵下了药,自己带着其他士兵急忙往皇城赶。一路上每个城市都有挞挞留下的守城军,但因为挞挞也没想到王朝使诈,每个城市只不过留了不到两百人的小队而已。   “三队队长出列,你领导这群士兵回挞挞边疆去,他们被药物所害,一个月都不能恢复战力,带着也是拖后腿,你把他们都带回去交给莫森将军。”赵七派人把王朝的士兵押下,让自己的手下带挞挞士兵返回。   王朝的士兵都被嘱咐过了,一旦赵七过来,一切都听她指挥,所以当赵七把他们打散混入挞挞兵队中时,他们一点反抗都没有。   “走,我们去追上边城新军,只要在他们打到皇城之前拦下他们,就能阻止一场死战。这次战局对挞挞不利,王朝的皇帝一定有很多士兵保护他,到时候一旦新军跟皇城军里外联手,挞挞大军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!”   其实赵七的心腹都知道赵七将要做什么,但他们却完全支持赵七,因为赵七他们挞挞才能靠自己吃饱饭,等她当上王朝的新皇帝,还会把他们的土豆种子也交给挞挞,更是承诺将边城赠予挞挞,五十年内不与挞挞再次开战,给挞挞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。   一路上赵七都没有碰到什么阻拦。在挞挞发起总攻之前,她就吩咐过赵广等人,让他们沿路培养一些预备军。挞挞进攻的方案是这样的,打下一个城市,就从当地掳来一些青壮年补充进军队,然后到打下下一个城市之后,他们会把表现不好、不太服从命令的青壮年给放出来,重新从这个城市挑选新人补充进去,这样一路保持整个军队的实力不断壮大。   赵广他们需要做的事很简单,因为他们是王朝人,所以所有抓新兵、排除不合格的兵都由他们负责,这里面可以做的手脚就多了。他们暗地里告知部分人真像,让他们故意表现不好,然后到下一个城市或者下下个城市,就能被放出来,他们无论选择继续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,还是返回老家都可以。等何广荣带的兵收复城市之后,他也会收纳一些新兵,但这些从挞挞士兵中被排除的人故意装伤不入伍,等赵七带人来了,他们才主动加入进去。   挞挞和王朝两边都不知道赵七吩咐的这些事,赵广不明白赵七为什么要这么做,但他这些年为她做事,觉得她想的很多事都很厉害,所以干脆替她瞒下了,所以王朝这边才一点都不知道。   赵七一路南行,一路收编新兵,等她快接近边城新军的时候,从王朝吸纳的士兵数量已经是挞挞士兵的两倍了。就在这时,赵七放缓了前行速度,开始练兵。   原本只要几天就能追上何广荣,赵七愣是拖了一个多月,等新兵们差不多都拿得出手之后,这才不急不慢地再次前行。   何广荣那边也纳闷着呢,原本按照赵七跟他说好的,他们会在到达皇城之前会和,因为赵七说她已经收服了挞挞这支军队,到时候他们也会站在王朝这一边,会是很大的战力加成。   “算了,不等了,我们先去皇城!”   皇城的兵力比挞挞预想的强多了,没有哪个皇帝不怕死,即使他厌恶武装力量,但还是为自己养了整整十万大军,就安插在皇城和周边几个城市中。   在挞挞入侵王朝的消息传来之后,皇帝就召集齐了这些大军,每天好吃好喝供应着,让他们以最盛的状态,迎接挞挞的疲惫大军。   挞挞打到皇城已经有两个月了,但是双方僵持不下,这时候何广荣的军队一旦加入,会是对挞挞的莫大打击。   “唉,齐煜,你能想点什么办法吗?”   凯丹对齐煜再不喜,这种时候还是要求助于他。   齐煜却一点心急的感觉也没有,他淡定地说:“放心吧,不会有事的,赵七也带着挞挞的援军来了,到时候……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。但是我相信赵七,她一定可以打赢这一场最重要的战争的!”   凯丹心里安定了一点,他不知道的是,齐煜说的是赵七能打赢,却不是挞挞能赢。   就这样捱着,何广荣到达了皇城。挞挞的士兵气势急速低迷下来,他们知道,一旦被里外夹击,即使现在他们的人数还占优势,但身后已经没有粮草补充,很快就会战败了。   凯丹勉强撑了三天,他自己都快要放弃的时候,赵七终于赶到了皇城。   “挞挞剩下的兵力还有这么多吗?”看到赵七带来的军队数量,凯丹先是疑惑了一会,后来想到赵七可能跟他一样,沿路补充了一些。这些新兵虽然不比挞挞士兵好,但插在挞挞的士兵里面,也能被带着做很多事,而且人数一上去,气势上天然就能强一点。   “赵七,快帮忙应付一下这些人!”凯丹此时正在与何广荣的军队打,两人都看到了赵七的到来,凯丹先喊了赵七。   何广荣“切”了一声,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,对赵七大喊:“赵七,你在挞挞潜伏三年,现在是王朝最重要的时刻,你立刻归队,加入抵抗挞挞侵略军的队伍中去!”   凯丹脸上一慌,不敢置信地看向赵七,“你,你,你是王朝的奸细?!”   这一刻的刺激太大,凯丹想到自己对赵七的提携,想到莫森把赵七当成最完美的继承人,想到挞挞的公主是赵七的平妻之一……想到他身后这些挞挞的士兵,心中一闷,一口鲜血就从口中喷了出来。   不过,让两边再次变得僵持的是,赵七却没有回应任何一方的“招揽”。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陌生的符牌,高高举起,大声喊道:“我为真正的王家报仇来了!”    ☆、第三十七章 反应各异   赵七的话音落下,满军哔然。   “真正的王家……她是什么意思啊?”   也有知道多年前那件事的人在,他们觉得这个赵七可能是王朝镖局的后人,因为听说皇帝前些年还找到了一点他的踪迹,但好像追杀失败了,这人又不知所踪,皇帝还杀了一整个村的人泄愤呢。   “不过,说她是真正的王家人,这话虽然也没错,但这不是把皇帝他们排除在外了嘛?”   何广荣也被这意料之外的发展惊得愣住了,凯丹擦去嘴角的血迹,一脸茫然地看着赵七——所以说,这是在两方战的不分上下的时候,突然冒出来一个第三方?   有人把消息传进皇宫,本来好好躲在里面的皇帝气的当时就砸了一个杯子,但他面上却浮现出莫名的慌张,他喝退所有人,自己像魔怔了一样瘫坐到椅榻上,嘴里嘀咕着:“她知道了,她果然知道了!不行,得马上杀了她,这次不能再让她逃了,来人,来人!”   皇帝带着近侍们急匆匆走出皇宫,到达了皇城的城楼之上。   赵七看到那抹黄色的身影,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狠厉笑容。“狗皇帝,今天我一定要送你下黄泉,给爹做牛做马!”   在皇帝开口之前,赵七将手中的铜制符牌举的高高的,大声喊:“这狗皇帝不是先皇先后的亲生子,我才是,他是镖局王家的亲生子。”   赵七的话语传播到的范围其实有限,但此时两方大军都停下来了,好事的人将赵七的话大声往外传。“他说的是真的吗?这要是真的,那可就不得了了啊,这可是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。”   “我早就知道真相,但养父对我有恩,就从没提起这件事。亡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掉包了,她的娘家狼子野心,”赵七接着说到,不过这个所谓的幕后黑手是她自己编的,她娘死的早,嫁人前后都被娘家欺辱,赵七反正看他们不爽,就让他们背锅了,而且这家人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,被皇帝灭族了,此时完全没有个能解释的人。   赵七外家姓陆,“陆家本来想我娘嫁进皇家,生一个皇帝出来,但万万没想到她被赐给了我爹。在我娘和先后同时怀孕之后,陆家就开始筹谋一件大逆不道之事,他们设计我娘在预产期进宫,却遭遇意外和先后同时生产,然后买通先后身边的大太监,以及用威逼的手段控制了接生婆,在我一出生之后,立刻将我跟我娘生的儿子互换。”   “若这狗皇帝什么都不做,我也就当不知道这件事,”赵七说话的语速很慢,让这些信息能有充足的时间被传播开去,“他小时候就被陆家人告知了真相,当上皇帝之后,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治国,而是想杀人灭口。只是先皇先后因为我长相更像他们,对我颇为喜爱,即使我与皇帝有什么矛盾,也更偏袒我。在先皇先后突然得病死去之后,皇帝按耐不住,立刻先灭了陆家一族,然后又寻个奇怪的理由对王朝镖局下手。”   皇帝狠狠一拍城墙,反驳道:“你胡说!”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很耐人寻味,本来不相信的人都开始偏向赵七这边了。赵七也不明白皇帝怎么这么配合她。   跟在皇帝身边的三个老臣相互对视一眼,默契地后退几步,仿佛跟皇帝划开了界限一样。   赵七指指手中的符牌,“这本来是先后给我的保命符,她临终时似乎发现了什么,但一切都来不及了,只能给我这个赦令,让我无论面对什么,都能保住一条命来。但皇帝带人围住王朝镖局的时候,却无视了这个赦令。”   皇帝要不是在城墙上,都恨不得冲过去跟赵七打一架。只是他也知道赵七的武力强大,他从小被欺负大,但是先皇先后总护着赵七,他对赵七的怨气都攒了很多年了。   “而且有一点,”赵七收起手中的符牌,突然指着皇帝说:“先皇的母亲是艾马拉帝国的公主,先皇的长相也有跟她相似的地方,所以五官很深刻,我虽然跟祖母隔了一代,但还是有相似的地方。这狗皇帝就不同了,他五官平板,长相普通,要不是那双眼睛跟大部分王家人一样,我相信所有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皇室血脉。”   当赵七突然说出这一点之后,皇帝腿一软,坐倒到地面上,“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”   这时后面三个大臣对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,让他们押住皇帝,然后自己走到城墙最前面,对赵七遥遥行了一礼,说:“老臣无能,在发现事情真相的时候,本想暗中救援您与王莽,但皇帝那次对我们这些老臣都很防备,让我们知道了错误的意向,这才让他真的灭了王朝镖局。”   赵七手抖了一下,不知道为什么王朝的大臣突然站到自己这边,她说的事情明明都是她伪造的啊,而且这些老臣如果真的认出她了,应该知道她连男人都不是。她虽然从幼时开始就做男孩打扮,但经常出入皇宫的进臣都知道她的身份。   大臣都站出来了,王朝的军队顿时乱成一团,就连挞挞的士兵也是满脸懵逼。   “臣等已拿下混淆皇族血脉之徒,恭迎真龙归来!”老大臣们异口同声的大声说到,然后对士兵们下令,“王朝所有将士听令,护送真龙天子回城!”   何广荣这才了然地点了一下头,对赵七拱拱手说:“怪不得你拖家带口地到边城来了,你到城内去吧,我护送你过去。不过你要答应我一点,你也做过平民,知道王朝皇帝们一代代越来越无能……”说到这,何广荣突然想起来他把先皇也说进去了,“唉,反正你多体谅一下平民们吧。”   凯丹就这样看着赵七离开,愤愤地冲着跟赵七过来的士兵们发火,“你们都是傻了吗?还不拦下他,只要杀了他,我们还有机会打下王朝。”   但这群士兵们一动不动。   凯丹气的浑身发抖,几乎要晕过去。   赵七回头看了一眼,说:“我已承诺过,将边城全部疆域让与挞挞,并且在你等出军之时,我与齐煜培育出来的新作物推广种植已经大获成功,即使没有王朝的供给,挞挞也能自己养活自己。”   “如果挞挞真的控制了王朝,还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呢,你们难不成想让艾马拉一统世界?他们已经有了□□,那东西一爆炸,我们有多少兵力都不够用。”   凯丹被梗住,他也听塔伦王忧虑地谈过未来,这一点也是王所担忧的。   赵七被迎进皇城,老大臣们带着其他大臣从城墙上赶下来,还有一队士兵押着皇帝也下来了,一群人在离赵七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就跪下来,恭敬地喊:“恭迎吾皇。”   赵七摸不清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倒是那皇帝嚷起来了。   “你们皇族没一个好东西,你王萍也不是好东西,回来就回来吧,还给皇族的丑闻编织了一块遮羞布,当初要不是先皇先后默认互换孩子,谁能做到换假太子这种事?你们皇族好事都占尽了,还怕被人知道真正的真相!我告诉你,王萍,你那么有本事,怎么不敢在大军面前说你是……”   “噗——”一柄长剑穿透皇帝的胸口,他强撑着伸手指着赵七,想继续说下去,“你是个……”   另一柄长剑划过他的喉咙,彻底让他闭嘴了。   赵七下意识拽紧衣角,现实中好像有什么脱离了她的预期,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。 ☆、第三十八章 改朝换代   齐煜跟着赵七一起进入皇城,阻拦了大臣们带赵七回皇宫。“外面那些军队还没解决呢。”   赵七按下心中的困惑,带着大臣们先到城楼之上,公布她早就想好的政策。   “从今日起,我就是王朝的皇帝,因为我在外生活多年,深知人民的水深火热,为了跟以前的王朝区分开来,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,我现将王朝名号改为平王朝,接纳前朝大臣之后作为新国师,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。”   赵七简单介绍了一下齐煜的生平,然后就开始说明对挞挞的政策了,自己国家的东西,她会在挞挞撤离后发布公告。   “挞挞作为王朝和艾马拉之间的天然防线,王朝愿意在十年间稍微扶持他们发展农业,这次我利用挞挞回到王朝,也不追究他们入侵王朝一事,让他们自己整军返回挞挞吧。但是,对于挞挞的粮食供应,会在今年停止。”   凯丹叹了一口气,知道他不得不退了,如今挞挞的士兵哪里还是赵七的对手。   “多谢新皇大度!”凯丹做出收兵的手势,“兄弟们,咱撤回去!”   气势汹汹打到了皇城,结果却灰溜溜地回去,凯丹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。赵七派人给挞挞准备了土豆,教了他们种植方法,让他们带回去种植。以前各国易种植、产量大的粮食都不会外传,赵七也是不想那么纯粹的一个小国家被王朝同化,所以放虎归山了。以后若是后代不争气,那这江山要来有何用?不过是让国民们平生怨气罢了。   此时正好是冬天。赵七——她此时又换回了原名王萍,只是都写作王平罢了,她跟大臣还有齐煜确定了登基时间,为了表示新年新气象,他们决定在半月后的新年举行登基仪式,此后三整年免除所有农税,更换以前出名的贪官污吏,换更多新考上的年轻人当官。   虽然整个国家的风气不可能一两年就被改变,但王萍觉得她的一生还有很长,她老了也还有儿子,两代人的努力总会看到好的改变的。   在登基仪式举行时,艾马拉的人也来了。   原来莫森一直派人跟着王萍,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她的身份,在她还是个幼儿的时候,他曾进皇城祝贺过,那时候先皇先后就跟他说了王萍和太子的事情,为此他还与先皇闹得不愉快,再也没进过王朝的疆域。   在他见到自称赵七的王萍后,第一反应是太像了,知道她是从王朝来的之后,就更确定她的身份。要不是心疼这孩子,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开始帮一个陌生人?   艾马拉过来的代表是埃迪王子,王萍都完全没发现他混进了自己的军队里面。   “你我两国虽有过联姻,但我大哥是主战派,你我还活着的时候,他还能不动打下王朝江山的心思,但随着前公主在王朝皇室中流传的血脉越来越淡,艾马拉越来越向往更强大的力量、更辽阔的土地,总有一天,两国会兵刃相接。”   埃迪王子一向没个正经,但这时候他却满脸惆怅。“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,希望你能带着新的平王朝变得更强大。只有你们足够强大了,艾马拉才会有所忌惮。”   埃迪王子不喜欢战争,在他跟着亲近的将军一起负责艾马拉与挞挞边境的时候,只有实在闲着无聊了,才会去跟莫森掌控的挞挞大军假打一场,算是给盯着他的大哥一个交代。  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难处,皇帝也有皇帝的难处,王萍看着埃迪王子,以前他们是可以一起喝酒笑谈天下的好兄弟,但从今天开始,他们就将成为陌路人了。   齐煜拍了拍王萍的肩膀,吉时到了。   平王朝元年,便是从这一刻开始载入史书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第一次写女强,但是我选择了自己完全不擅长也不了解的领域,中间不得不略掉了很多支线,导致了突然结局╤_╤ 等我考完驾照,番外再慢慢写 ☆、番外·团聚   狗皇帝被取而代之之后,他在皇室宗谱中也被除名了。王萍除了离开皇城后受了苦,再次到皇城却顺风顺水,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。   当日在大军前像王萍倒戈的都是前朝大臣,同时他们也代表着文臣中的三大集团。主财政的何大人、司礼法的楚大人、监百官的吴大人,他们之间关系不近不疏,但在国家大事上却总是保持一致。   王朝经历了非自然的改朝换代,平民们心中恐慌,王萍知道这事急不来,只从减免税务做起。针对外敌方面,王萍还是兑现自己的承诺,先让挞挞大军们安然无恙地回国了,作为交换,她的家人们也需由挞挞派人送进皇城。   “皇上,老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。”在周婆婆她们进宫之前,三位老臣突然都跪了下来。   因为他们三个算是从龙者,所以今天家人团聚的日子,王萍也邀请他们过来了。   “您请说。”对于老人家,王萍还是尊重的。   楚大人左右看了看何、吴两人,然后开口道:“皇上,老臣当初帮助您父皇母后隐瞒事实,承认……”他有点不好称呼被取代的那个皇帝,“伪皇帝坐在这个龙位上,实在是无可奈何。先皇无子……”楚大人又发觉自己说错话了,语气一时慌乱了一点,“先皇先后感情十分好,但您出生后体弱,他们听信老和尚的话,认为你是被皇宫里过于浓厚的国运给压着了,所以……”   王萍揉了揉眉心,“行了,在场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,楚大人您就不用瞎编了。”   楚大人胡子抖了一下,用手擦去脑门上的汗。毕竟之前那个伪皇帝喜怒无常,他早就练就了乱说一气的本领。只是他刚刚后来话头转的有点不对,宫里面很多人都知道王萍从小就经常受召进宫,但她从小就是个崇尚武力、无法无天的假小子,即使人们不知她是个女娃娃,但也绝对知道她身体好的不行,怎么可能是因为体弱被送出宫的。   “是,老臣僭越了。”吴大人扯了一下楚大人的衣袖,楚大人这才知道自己说走题了。话多的老人家就是容易这样,总是忘记自己真正要说的东西。   楚大人深吸一口气,要不是王萍一直表现的挺平和,他们三个还真不敢说今天这事,“皇上,臣等愿辅佐您成为新皇,一是伪皇帝作为实在太过不堪,二是您本就是皇室血脉。臣等听闻今日从挞挞那边过来的两位皇妃,一个是挞挞的公主,一个是前任大将军的孙媳……这,那带来的两个孩子,是您的血脉吗?”   王萍眼角一抽,觉得这些老臣真烦,就这件事,他好好问不行,非得绕一个大圈子。   “三位大人放心,长子是我亲生,女儿是大将军的后人,但王朝亏欠他们一家人,就将她当做真正的公主来养,她的后代中必须选一个继承大将军的胡姓。”   老大臣们重重磕了一头,“吾皇贤德。”   既然王萍有亲生儿子那就好说了,否则这些老大臣们可不愿意再次看见外人登上皇位。之前的先皇那是没办法,他们就是生不出来,年年调理,好不容易怀上了,却是一个小公主,但太医说了他们俩都是不易有子的人,两人一合计,只能以假龙换真凤。   若不是知道王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,他们怎么可能对王萍欺负太子的事情视而不见,甚至帮忙善后呢。可惜太子是个乱来的,他们不愿意女儿跟着他受苦,所以没动什么让她当皇后的心思。   王萍原以为玉真不会离开挞挞,没想到她也作为自己的家属跟过来了。她亲自在宫门口去迎接他们,赵巍一看见她就露出大大的笑容,直直冲进她的怀里。王萍也好久没见到儿子了,这时候没什么外人,干脆不管什么规矩,把儿子抱起来带着往宫里走。   “唉,要是先皇看到这一幕,也心生安慰了吧。”楚、何、吴三家是侍奉王家超过百年的家族,在王家谋朝篡位之后,他们就一直辅佐王家的皇帝,对王家人算得上是忠心耿耿。当初伪皇帝派人去取王萍性命,这三个大臣差点自己行凶要了皇帝的狗命。   他们对国民不一定是什么好官,但对王家人来说,他们就是最好的家臣。   王萍看了他们三个一眼,家族归家族,要想把王朝——现在的平王朝带起来,还是需要有能力、有魄力的大臣。   “百官更替的事商讨的怎么样了?”   吴大人急忙回答:“皇上,老臣正在做着呢。只是您也知道,王朝官僚系统一直都是根生错节,我等只能先对真正罪大恶极的官员下手,那些做的不好但又没出什么大过错的,还得再找机会。”   王萍点点头,她想把恶官都换了,没个几十年都看不出来什么成效,但是她也不急,太急了惹得有些人反弹就不好了。而且得益于王家百多年来的积威,王萍发布什么命令,绝大多数臣子都是不敢不从的。只要不影响她推行政策,王萍可以让这些恶臣们多在位活动几年。   一场皇族家宴结束,大臣们告退,让王萍跟家人们有充足的时间叙旧。   周婆婆揪着衣摆,神情不定。   王萍拍拍她的手,“阿姆,润妃还活着。”   周婆婆眼泪涌出来,握紧王萍的手,“唉,好,好。”   “来人,请润妃……算了,阿姆,我带你去见见她吧。”王萍扶着周婆婆站起来。这些年周婆婆也老了许多,走路都有点走不稳了。也是可怜这老人家,一大把年纪跟着王萍一路往北,冻得她这两年腿脚都自己往外发寒气。   赵巍想跟着一起去,齐煜把他拉下来,对他摇摇头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后面还有,我写完就发 ☆、番外·润妃李婵   润妃本是周婆婆的儿媳,名为李婵。他们原本也有个好家庭,身居皇城之外的郊区,拥有足够的土地,自给自足,周婆婆丈夫和儿子偶尔做点小玩意去集市上卖,家里一年年存下来的家当越来越丰厚。   如果他们不去看新皇成亲大典的话,或许他们就会一直平安快乐地活下去。但是他们去了。   “娘,这边这边!”李婵挽着丈夫的手臂,激动地朝着婆婆招手。她才刚嫁入周家不久,公婆都是平和人,家里又宽裕,所以单从她面色上就能看出她的幸福来。   周福哈哈笑着,“爹娘是不想打扰我们,这才故意离我们远点,你喊了他们,他们还不知道该不该过来呢。”   李婵羞的满面红光,啐了他一口。但周围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开心的。   “皇后一定很美吧。”只有新皇迎娶皇后的时候,才会有盛大的成亲典礼。皇城周边的人都围在仪仗队会经过的大路两边,等候着载着皇后的队伍走进宫门。   周福左右看看,觉得周围人这么多这么吵,应该没人注意他们,就凑在李婵耳边,低声说:“在我心里,你是最美的。”  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们身后的一个男人盯着李婵看了许久。   “皇帝,万不可啊!”楚大人想拦住皇帝,皇帝先是趁着老大臣们没注意,动用私兵灭了王朝镖局满门,那会皇城平民们就心思难定了,这个新皇不过十四岁,就这样任性妄为、毫无人道,长成了还不知道会做什么荒唐的事呢。现在终于到他十六岁要取皇后的时候了,大臣们本想着他按照先皇的旨意,取个温婉的皇后,能稍微改改他的性子,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喜欢皇后。   皇帝把楚大人推到一边,喝骂道:“我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?!我都让那个女人当了皇后了,我想同时纳个妃子又怎么了?”   “这个,这事不是这么说的啊!”楚大人又急又气,“今天是取皇后的大日子,您先是自己跑出宫了,现在一回来又说要取妃子,还是已经嫁过人的民女,您这让皇后心里怎么想,国民们心里怎么想啊?”   皇帝从来听不进去别人的劝解。他以妄议皇室的名义,突然派人去拿下了周福,判他关押一年后处斩,然后叫人把李婵绑回了宫。   在成亲大典那一天,王朝有了新皇后,皇帝也有了一位润妃。   “在王朝的疆域里,我就是皇,我就是天,”皇帝揪住李婵的头发,把她甩飞到地上,“你心中有谁不重要,我说我想要你,你就得全心全意只想着我!”   李婵哭的眼都肿了,她不愿意跟着这个残暴的皇帝,她有自己心爱的丈夫,即便去死,也绝不叫这混蛋玷污她。   “你想撞墙就撞吧,撞一次,我就砍了周福的一条腿,再撞,砍他另一条腿,我看你能不能坚持我我把他的头给砍下来。”   李婵心灰意冷地僵在地上,从此在无一点表情,也无一句言语。   一年后,皇帝处斩了周福。   在李婵要自尽的时候,皇帝带来了周福的父亲,也就是李婵曾经的公公。   李婵瞪大了眼睛,“你这个狗皇帝,你要做什么,你捉我公公做什么?!”   “谁允许你喊他公公的?你公公是已经死了的先皇。”皇帝踹了周福父亲一脚,让他跪在李婵面前,“周福死了,但是我还没腻歪你,所以换个人来替代他。诺,你瞧,你若是在手腕上划一刀,我就砍这老头子一刀,你要上吊,我就吊一吊这老头子,你要撞墙,这老头子也得撞……”   皇帝话音未落,周福父亲抬起头看了李婵一眼,“你是个好孩子,我不能连累你。”说着,他自己猛地往地面一跪,额头重重砸在石头地上,身体顿时软倒下去。   “啊啊啊——!”李婵觉得自己要疯了,这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天煞孤星,不然为什么周家那么好的一户人家,在她嫁进来之后,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惨状呢。   李婵恍惚着看见首饰盒里面的金钗,她冲过去拿起这个钗子,照着皇帝的胸口死死扎进去。   皇帝避开了一点,金钗只划破了他大臂的内测。   “哼,老头子死了,还有老太太呢。”   这次皇帝没有带着周婆婆过来见李婵,他让人每天给李婵汇报周婆婆在做什么,过的怎么样。每当李婵哪里做的不对了,他就去找周婆婆的麻烦。   常年积郁,李婵在二十几岁的年纪,身体却衰败的像个老人。一场风寒过后,她想着就这么去了也好,于是不再吃药,每日里躺在床上,念着丈夫的音容笑貌,向满天神佛祈祷,求求他们下辈子再做夫妻,她宁可折寿损福,也想要再见见他。她欠周家的,愿意拿自己的任何一切来换。   “你家那个老婆子,她不是开了个妓院吗?我看她们污了我的皇城,就派人去里面闹了一圈。一群卖身的,不就是被扒了衣服吗,居然还都羞愤自尽。”   皇帝端着药,坐在李婵的床边,“我的润妃啊,你挂念的那个老婆子,她又没有家啦。”   李婵惨白的脸色猛地涌现一股血色,紧接着一口血就喷了出来。“你、你,”她颤抖地指着皇帝,“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鬼,你不得好死!”   “我再怎么不得好死,你也是我的润妃。放心吧,我死了也会带你同葬的。”皇帝用小勺子舀起汤药,送到李婵的嘴边,“给我喝下去,老婆子她现在还想着给她的姑娘们选个好地方下葬,你要是不好好活着,她可不一定到得了什么风水好的地方啊。”   周婆婆再也没来过皇城,可皇帝却总能找到些她的物件,每过段时间就送到李婵的面前,告诉她:周婆婆还活着,但是能活得怎么样,就得看她听不听话了。   这样的骗局,直到王萍回到皇城,才被戳破。   王萍拦住恨不得马上去死的李婵,“好歹见见周婆婆吧。她也是为了能再见你一次,这才一直跟着我的。”   平王朝元年的冬天,周婆婆平静地去了。王萍下召赐封她为慈悲娘娘,在皇城周家的原址上给她建了一座小庙,把他们的故事记载在上面,因感念周婆婆一生为善,无论对媳妇、对干女儿还是对路上遇到的生人,都是有恩情的,所以王萍这才唤她慈悲娘娘。   李婵央求王萍让她去拜拜慈悲娘娘。伪皇帝死后,她的润妃身份也就不存在了,其他的皇后、妃子都被送回民间,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,只有李婵因为身份的特殊性,被王萍留在了宫中。   “我知道我死了也是骂名,”李婵跪在周婆婆的慈悲娘娘雕像面前,“后世人定会说我祸国殃民吧……可我又不是自己愿意的。娘,娘,皇帝封你为慈悲娘娘,婵儿死之前,只想求您一件事,倘若有下辈子,我还想当阿福的媳妇儿。”   王萍远远看着,没有阻止李婵。她活着太痛苦,现在毫无挂念了,就让她去吧。   齐煜拉着赵巍——现记做王巍,掩住他的眼睛,“你要是不想再看到什么悲剧,就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皇帝吧。”王巍是王萍的唯一的儿子,这江山皇位,以后只会是由他来继承,齐煜不会因为他也是自己的儿子而袒护他的不对之处,在他回到皇城之后,齐煜就做了他的老师,开始教他治国之道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番外第二弹 ☆、番外·贵女之舞   平王朝国家渐渐安定,民间的欢声笑语也越来越多。   “秋猎又开始了,我们好无聊啊。”玉真来到王朝的土地上,水土不服了很久。但这个选择是她自己做的,要受什么苦也得自己受。王朝的生活其实比挞挞那边要舒服,只有一点,女人们的乐趣太少了。   王萍觉得不能再压制武力的发展,所以鼓励各地开办武学,每个城市的护卫军名额也都适当地慢慢增加。基于学武之风的盛行,王萍又大力推行秋猎活动,一来可以增加民众的过冬储备粮,二来可以给男儿们一个比试、交友的机会,而且练武之人易生心火,干脆让他们在秋猎里发泄一下,免得有什么斗殴。   齐煜想法跟王萍不一样,他认为要增加平民们的学识,这才是大国之道。作为国师,多次跟王萍商讨之后,他将每年春三月、夏七月、冬十一月的最后五天定为文会期,各地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,召集当地的书生才子们,举办文会,让他们可以交流学识,也可以结交有相同志向的友人。   这样一来,春夏秋冬四个季节,男人们都有重大的活动要准备参加,一年下来过的非常有趣。可女人们却只能结交闺中好友,天好了出去踏个青、赏个花什么的,没有盛大的活动。没有朋友的人岂不是要闷死在家里?   “既然这样的话,那你们俩商量着给女人也办一个活动好了。”王萍听到玉真的抱怨,也是束手无策,她自己只爱武器武功,总不能也在女人中大力推行学武之风吧,这样她要被天底下的父亲们骂死。而且本来大部分女人身体都弱于男人,练武稍有不慎,就会伤到自身。   玉真拉着青黛就往外走,不跟王萍这个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人说话。   “男人练武,女人就练舞嘛,”青黛笑着说,“玉真你不是很喜欢跳舞吗?”   玉真一拍手掌心,“对哦!”但怎么让大家都喜欢是个问题,“这里的舞蹈不是只有卖艺的人才学吗?而且我跳的舞都是挞挞的风格,王朝这边不一定喜欢呢。”   王萍远远听到她俩的话语,偏头对齐煜说:“你不是点子多吗?给她们想想办法。”   “我这是国师还是家师啊?”齐煜整日里待在皇宫,被楚大人说过很多次不合礼法了,不过看在他确实在用心辅佐新皇,这才没有闹上台面来。“国民们的爱好肯定是跟皇室息息相关的,你看,你推行武学,各地立刻就盛行学武之风,你同意举办文会,各地书院的新生也多了很多。”   “人名最会看上面的脸色了。你派几个人出去传点小道消息,说两位皇妃都喜欢舞蹈,而且身体也好,都是从小跳舞才保持着好身段和美貌的,这样自然有条件的女孩们就会试着学习舞蹈。再过几年,你在宫里举办一场舞会,邀请大臣或各地名门望族的未嫁女进宫看舞会,买通几个贵女,让她们也上去表演,然后龙心大悦,给她们赏点什么,民间必然盛舞。”   王萍斜眼瞪了齐煜一会,“上不得台面的小道。再说了,明明只有玉真喜欢跳舞,青黛喜调制药物,她们俩的容貌姣美,也有药物的保养因素在吧。”   “大道小道,走得通的都是好道。”齐煜挠挠刚蓄不久的胡子,“反正我说的肯定有用。”   最后玉真她们还是用了齐煜的法子。她们两个在宫里生活的确实无聊,有了点事做,反倒过得愉快多了。不过关于推行的舞蹈种类,玉真想了很久才定下一种新的舞蹈。   “贵女舞?”青黛有点不解。   玉真解释说:“王朝女子不如挞挞的身强体壮,大多数舞蹈都要耗费很多体力,有的不是从小练起还跳不了。我们先设计一些简单的、舞步很慢的舞蹈,这样才方便女人们快速接纳这个。”   “而且,之所以叫贵女舞,我发现王朝越是身份高的人家,他们的女儿越是很少活动,直接推出贵女舞,她们可能就会觉得,自己不去学不去跳,就有违贵女的身份。除了贵女舞之外,民间可以派人传播一些其他的舞蹈,更热情、更活泼的舞蹈才适合民间。这样一来,贵族不会觉得自己被拉低身份,民女也能开开心心在自己的圈子里交往。”   青黛点点头,确实很多贵族就是觉得跳舞的上不了台面,那是妓子才耍的东西。   “大多数女人还要在家学习管家、刺绣什么的,空闲时间也不多,我们就慢慢办起来两个活动吧,一个是春夏交接的时候,那会不冷不热,女人们愿意出门,这时候来个赏花舞会,参与人员不限是贵族或平民,只为了交友玩耍。另一个在冬天到临之前,还不是冷到出不了门的时候,各地望族轮流举办贵女舞会,这个会邀请长辈们观赏,还能多一个给儿女定亲的地方。”   冬天前只举办贵女的舞会也是有原因的,只有贵族才有足够的炭火,才有大的场地,办的起一场舞会。另外,冬天前的平民都忙于处理陈粮新粮、筹备过冬,也没心思去搞娱乐的事情。   贵女之舞重在心性而不是观赏性,越是沉静温婉的女人,越能跳的好慢而优美的动作。玉真从士农工商不同的人物日常中寻找灵感,取一些活动的代表动作:读书、播种、刺绣、赏花、交谈等等,将这些日常的动作改良美化,再结合一定的故事情节,一段贵女舞就编成了。   玉真也没想到贵女舞会立刻获得喜爱。贵女舞说是为了简单容易跳,把动作幅度都变小了、节奏也放缓了,但事实上要跳好反而比那些普通的舞蹈更难。贵族认为这是对女人品性的一种考验,只有聪慧沉稳的女性,才能自己取材编成优美的贵女舞。   “我,其实没有想让她们自己编舞啊。”玉真有点摸不着头脑,民间的舞蹈推起来反而比贵女舞要慢,贵族的长辈女性这些日子总是请求进宫,来玉真这里取经,问她创作贵女舞的技巧。   青黛也是无语,“总觉得我们俩好像害了这些贵女们。我现在都可以预见了,以后她们讲亲事,出来女红、仪表、身份、学识,还要考验她们的贵女舞跳的怎么样。”   这也是误打误撞了。贵女之舞确实能磨炼人的心性,从这以后,凡事真正把贵女舞跳的很好的,基本为人都被人称道,贵女舞真正成为了判断贵女心性的依据,即使在战乱时代都没有停止流传,一直盛行了千年。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个千年之后…… 我写了一个会跳贵女舞的女主:新文《慕桃戏》存稿中,这次我想慢慢地、静下心来,按照我设定的大纲写好这一本。 ☆、附上初始大纲 作者有话要说:  这本确实被我自己搞崩了,所以我都没敢开一开始定好的另一边升级流玄幻文,而是另开了一本普通的古言。 那本设定里是男女主一起改革戏曲表演形式。虽然设定很冷门,但是我想通过那样的走向,锻炼自己叙事、抒情的能力。 这里谢谢24569735读者的多次认真评论,我也没想到磕磕绊绊写完了之后,还能收获你的真心评论。 鞠躬,真的谢谢你。   第一部分   赵家人死于意外,王萍母子受村人排挤,故离开芋田村,女扮男装去边城参军。   入伍,军官以为赵七是贪生怕死之人,但赵七表现出射箭的实力,军官(盛凯、金林生)引她进入神兵营。赵七抛出“弩”这个杀器,成功见到年轻的军主何广荣。   第二部分   何广荣希望赵七成为研发“弩”的成员,但赵七知道,只有上战场,才有可能培养自己的班底,所以提出:“弩”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她,但是,她要上战场。   何广荣不想这样的人才死在战场中,所以给他安排了神兵营新组成的神射队小队长的位置。   赵七空降小队长职位,引得底下士兵不满,虽然还是会听从命令,但士兵组长们联合起来,对赵七的能力提出质疑,希望比试一番。   赵七接下挑战:一是射箭比赛,在跑动的战马上打在移动的靶子;二是近战,神射队中也有擅长近战的人,所以要求赵七在马上作战、地面作战分别取胜;三是指挥一战胜利,接下来有一次对挞挞的干扰战,本来何广荣的要求是只做干扰,不必取胜,而他们单单一队神射队也不可能打败人家正规的一个营。   赵七之前救下一个小伙子林默,是探查队的成员,她将林默从探查队要过来,带领之前输给她的几个人,先行探查战场;她发现不远处有个乱石场(磷石),所以临时请求金林生帮忙做了几台投石器,放在战场上……   第三部分   赵七成功在神射队树立了威信,但一个队只有200人,满足不了她的野心。她苦心经营,用大半年的时间,结交了神兵小队(100人)、神战队(轻甲、重甲各200人)、神马队(轻骑、重骑各200人)、神刀队(200人)、神枪队(200人)、神盾队(200人)、神探队(200人)、后勤队(200人)中的人才,与各队队长结拜兄弟,在预料中的年前大战中,赵七自荐成为老营主副手,带领神射队、辅领其他小队,再次获得胜利。   此时,赵七在军中开始拥有一定的威望,即使是神兵营之外的营队,也知道她的战绩。   老营长对赵七的能力很满意,加上他年事已高,便将赵七升为副营长,自己亲自教导她指挥战场。   第四部分   赵七与军主何广荣也多有接触,何广荣很欣赏这个年轻人,他自己未能成婚,所以除了弟弟,也把时长见面的赵巍当做自己孩子。   在军方正式公布“弩”之后,军队一片喜意,要对挞挞发动主攻,但前朝却传下指令:停战一年。各军主紧急会晤,认为此时停战,是放虎归山,让挞挞们有了休养生息、并且模仿新武器的时间。但军主们的联合上书被驳回,大将军被降职,军方一片嘘声,对皇帝的不满升到极致。   此时,赵七想到了另一种方案,从挞挞内部发起攻击。为此,她从心腹中挑出擅长隐藏心思的几个人,使用苦肉计,让他们归附挞挞,而他们透露的弩的制造工艺,也获得了挞挞们的信任。但□□的工艺简单,本来就是被赵七放弃的道具,更重要的是,间谍们在挞挞的地盘上,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。   这是最初始的大纲设定。但是也是从第四部分开始,我怀疑了自己的水平,突然更改大纲,让女主自己去了挞挞。   这个是改大纲之后,写的后续纲要:   挞挞几乎全民皆兵,其实并不具备管理疆域辽阔之国的能力,挞挞王也能预料到这一点,但他必须要攻打王朝,王朝皇帝不可能让几城之地给挞挞,挞挞只能自己打破整个王朝。   为了自己以后的行动更顺利,赵七开始谋划让挞挞民众安于本国。但粮食的问题怎么解决?她曾经多次犯下大错,每次都是被逼去皇室藏书馆看书,其实只是一种袒护,她在书馆里又不能练武,只能找些自己感兴趣的书看,除了武学,也就一些奇闻杂事可以吸引她了。   她记得自己看过一些对土壤、环境要求不高的植物,比如黄金塔和红穗,但这些植物她只见过书上的图画,以前一直以为是作者编出来的,但她却在艾玛拉帝国见到了这种食物。   赵七看到了希望,她将此事跟齐煜商量,自己跟他合作,各派一人混进艾玛拉从挞挞军队中打败的俘虏中。艾玛拉缺少重劳力,俘虏们一般都被当成苦力使用,两人混在苦力里面,成功得知了玉米和高粱的种植方法,(加上王朝的大豆和土豆,就可以解决挞挞饥荒的问题)。他们暗下藏了一些种子,每天挑出十粒将其包成小纸包,用兽皮封死,然后塞在特制的蜡丸里面,让它顺流而下,总有一天会有种子到达挞挞内部,就能被赵七和齐煜的人捡到。   齐煜开始派人培育这些种子,但一年的收获很有限,只够种一亩地,在这些种子即将再次收获的时候,赵七已经升上了副军主,她以绝对的实力赢得了士兵的尊重,为了但凯丹对她还是有点防备,所以总是让她去抵御艾玛拉帝国时不时的骚扰。   赵七来到挞挞的第三年秋天,挞挞对王朝发起了总攻。赵七此前一直有跟王朝联系,赵广总有办法为她传递消息,所以她事先将挞挞的战力放大透露,让王朝边军保持战力,稍微消磨一下挞挞战力,然后就弃战逃跑,让挞挞直接往前打。挞挞一路打,一路强收一些民众入军,让他们打前锋,避免战力的大量消耗。   挞挞留了一部分士兵在边城,也留了五分之一兵力在挞挞,以防艾玛拉突然发难,赵七就在留下的这些士兵当中,但是她的地位比较高,在挞挞攻国战过了半年后,根据情报,他们距离皇城只差三座城市了,而这时候赵七跟齐煜公布新粮食作物的培育成功,让挞挞上下大喜,对他们抱有极大好感。   这时,赵七联系上已经装作平民的军主们,告诉他们时机到了,可以对付边城那些挞挞士兵了。   边城再起变故之后,赵七以艾玛拉刚来打过他们为由,说他们短期内不可能再过来了。她带一半兵力去边城,将边城的残将对付了。   赵七开始在自己军中宣扬一种思想,如今挞挞有了新作物,完全没必要去打下王朝,王朝地域辽阔,如果都归了挞挞,那艾玛拉肯定会心动,想占据下所有的地盘,士兵们对新王朝的热情开始减退。   未免挞挞王怀疑,赵七提出自己带着当成跟她一起来的士兵们离开,她要回去皇城,手刃当初迫害她一家的皇族。   齐煜要求跟她一起离开。这时候玉真已经是赵七名义上的平妻,她自然也是要跟着的。塔伦王对齐煜此时有所不喜,毕竟谁也没想到他有龙阳之好,居然爱慕王女夫君,但此时齐煜刚刚立下大功,即使挞挞如今缺少他的影响也不大,挞挞王也暂时不想对齐煜有什么行动。   赵七一行几十人返回王朝,一路上却汇成了越来越壮大的队伍,原来边城士兵们慢慢弥散到各个城市,只要赵七一路前行,所有城市的情况她都会一清二楚,并且兵力还会不断增强。这些士兵还暗中培养普通民众,有些被挞挞利用一段路的民众稍微有点军事意识,他们就专找这样的人,向他们宣扬保家卫国的思想,不然沦为他国附庸,生活会更艰难。   等赵七到达皇城时,挞挞士兵正在这里结束一场历经三月的苦战,挞挞和皇城保卫兵都极度疲劳,见到是赵七来了,双方都不敢轻举异动,因为赵七带来了五万大军,在这时候加入哪方,对另一方都是致命的。   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,赵七宣布自己才是先皇的亲生子,先后身边的大太监被王氏镖局夫人的娘家买通,使用威逼的手段,使接生婆做了手脚,将真正的皇子跟王氏的儿子替换了。证明就是他长得更像先皇,从小经常出入宫廷,深受皇帝皇后喜爱,而先皇先后先后逝去后,皇帝从王氏家族中得知自己身份,先是杀了王氏一族灭口,后是突然迫害王氏镖局上上下下,好坐稳自己的帝位。   有的大臣当下就跪下称新皇,他们认出了赵七,当成自由进出宫廷的是一个假小子,他们明知这一点,但却还是一言不发,因为有一点赵七说的是对的,她是先皇的亲生孩子,只是先皇先后有了第一个孩子之后,先皇身体出了问题,不能再有下一代,两人想着不能没有继承人,于是跟王父商量,两家互换孩子,王父是个老实人,从来就当这事没发生过,没想到皇帝心毒弑父,他不想让王萍报仇,也是因为皇帝是他的亲儿子。   赵七成了王朝的新皇,齐煜早拟好了新的治国之道,赵七先把挞挞士兵压住,却没有奴役他们,好好把他们分批遣回了挞挞,并告诉他们,王朝已经换主,你们挞挞有了新的作物,王朝这两年内还会支援你们,并且将土豆、大豆种子也传给他们,两国重新以边城之外的地方为界,各自安好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坑爹小萌物】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,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,不得做商业用途!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